耶律奚底是契丹第一勇士,善使開山大斧,有萬夫不當之勇,聽得命令,策馬而出,高聲應諾。
看著契丹吹起了撤退的笛聲,羅幼度立刻下達了全新的命令:「傳令凌波軍出擊,通知右翼掩殺追擊,讓張瓊、党進、呼延贊、劉福都撤回來。」
除了劉福,張瓊、党進、呼延贊都是容易上頭的大將,羅幼度可不放心讓他們追擊。
這附近地形地勢頗為複雜,他們所在的沖積平原適合大軍作戰。
但出了沖積平原,便讓燕山山脈與馬盂山山脈夾在中間,群山環繞,道路崎嶇,大軍施展不開,最適合埋伏。
此戰他們雖勝,但契丹實力善存,追擊得講究分寸。
凌波軍走水路,不怕伏擊,但陸路卻不得不防。
此戰重點在前軍、左翼,右翼的侍衛馬軍司反而受到了冷落,讓他們出擊,也是雨露均霑。
他的顧慮很快得到了印證。
負責追擊的張崇貴與耶律奚底大戰了一場,察覺對方有意將他往南邊的山道方向引,不敢繼續再追。
而白顯然的凌波軍更是在追擊的途中受阻,對方在溪水裡訂下了巨木,凌波軍的船艦無法通行。
對方事先做了後手,為撤退作了萬全準備。
「這一次他們學乖了啊!」
路上設伏在他預料之中,在水裡打木樁,想來是
吃了耶律都敏的教訓。
對此羅幼度並不覺得意外。
即便對自己麾下兵將信心十足,他也留有一手。
當然不只是他們,古往今來多都是如此。
否則,後軍又從何而來?
羅幼度安排了康再遇打掃戰場。
看著為勝利喜悅歡呼的兵士,他高舉手臂道:「回營!」
一聲令下,將士凱旋而歸。
羅幼度回頭眺望了一眼戰場,心中莫名有些恍惚,回到了軍營,他讓人叫來符彥卿,私下裡他也不講規矩,問道:「岳丈,今日大勝,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不知為什麼,朕這心裡反而有些不踏實......」
符彥卿一語中的道:「陛下是否覺得一切都過於順利?」
羅幼度沒有答話,而是來到大帳右側的大地圖前,目光一直盯著地圖道:「確實如此,自朕派遣水師分攻高麗、倭國以後,一切都照著朕的佈局而動。契丹的每一步都在朕的算計之中,給朕一種自己是韓信、李靖一樣的感覺。」
中國利害的名將數不勝數,各有千秋,但論及神仙戰,韓信、李靖就是標杆。
韓信以羸弱之兵,破楚軍於京、索之間,俘虜魏王,破趙滅代神乎其神。
李靖一生戰功彪炳,你看他打仗,完全看不出有什麼高明的地方,但就能打出讓人可怖的戰績,定蕭銑、輔公祏,滅突厥、吐谷渾,真就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都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現在的他就有這種感覺,一路而來,處處搶得優勢,連戰連捷,輕鬆愜意,讓他都有些飄飄然了。
好在他素來穩重,見過世面,經歷過不少風浪,深知自己的斤兩,不敢與韓信、李靖之流相比。
符彥卿也是老油條,先笑道:「陛下南征北戰,抵定天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何不能與韓、李相比?縱觀華夏幾千年的歷史,有陛下如此文治武功者,唯有唐朝太宗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