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當益壯的符彥卿將弓箭收回,帶著幾分尊敬地看著耶律沙,手握腰間佩劍,隨時準備上前與之一戰。想當年,他也是率領萬騎之勢橫衝契丹十萬軍,殺得耶律德光隻身而逃的虎將。
耶律沙連滾幾下,爬起身來竟毫不停歇,繼續向著「羅」、「虞」旌旗方向衝鋒。
在秦翰的截擊下,耶律沙身旁剩餘的兩百餘騎兵只衝出了十數人,他們見耶律沙如此,依舊不依不饒,也如打了雞血也一樣,躍過了自己的統帥,向著自己統帥衝鋒的方向,加速突擊。
十餘人挺槍躍馬......
然而他們面對的卻是早已待命的強弩手:追魂奪命的弩矢在舒元的一聲大喝下,將他們射成了刺蝟。
耶律沙雖是徒步衝鋒,速度卻也不慢,衝進了弩矢的有效殺傷
力之內。
兩支流矢透胸而過,耶律沙受不住流矢的力量,仰面栽倒在地。
面對如此致命傷害,他竟然掙扎著爬了起來,往前急行走了兩步,似乎意識到生命力到達了盡頭,用了自己最後的力氣,將手中的彎刀對著目標甩了出去。
彎刀並沒有飛得多遠,只是落在了一丈之外,插在了地上。
耶律沙本人一頭栽倒在地,再也起不來了。
羅幼度看著生死不知的耶律沙,看著他面前插在地上的彎刀,忍不住嘆道:「是條漢子!好生厚葬!」
他頓了頓,說道:「讓白顯然做好準備!」
戰至這一步,契丹如果不撤退,那就是愚蠢了。
他雖想一戰而定契丹,但顯然不符合實際。
若非對方放下致命錯誤,就憑大虞、契丹的國力,相互之間得對峙好一陣子,方才決定最終勝負。
他要做的唯有儘可能地把握住每一場勝利,最大限度地消耗敵人。
他說著不在理會耶律沙,而是望向了遠處的戰場。
隨著耶律沙突如其來的死亡衝鋒,打破了原有的僵局。
皮室鷹軍的潰敗,加速了鐵林軍的覆滅。
呼延贊這個莽夫自然是悶頭追殺皮室鷹軍。
党進卻自發地配合劉福的神衛軍一併圍殺鐵林軍。
遠處契丹軍營。
風帶著血腥味飄入耶律必攝的口鼻之中,似乎仍能順風聽到耶律沙仍在怒吼著奮戰。
他捏緊了拳頭,心裡明白:耶律沙沒了!
南府宰相,國中地位崇高的宿將以這種悲壯的方式陣亡......
耶律屋質亦是瞠目結舌,手足無措,他在戰前就有這種預感,可是事情真的發生,那股悲痛愧疚,湧上心頭,淚水迷了眼睛,胸口刺痛,口腔中隱隱充斥著血腥的味道。
「陛下,撤吧,已無任何勝算。」
耶律屋質強忍著不適,勸耶律必攝撤軍。
不利的戰局肉眼可見,耶律必攝也不想多添傷亡,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耶律屋質這一次並未徵求耶律必攝的意見,而是越俎代庖地道:「奚底,你負責殿後,莫要與敵人過多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