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幼度還是小覷了橫渠四句的威力。
發生這種事情,根本是隱瞞不了的。
孔家人勞師動眾的進京,四處炫耀宣揚,鬧得人盡皆知。結果當天就灰溜溜地離開了汴京,返回曲阜。
集英殿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讓有心人透露了出去。
羅幼度對孔家的恨鐵不成鋼,對孔家的訓斥,以及孔宜、孔瑜的表現,還有橫空出世的橫渠四句。
整個汴京的讀書人,無不在討論橫渠四句,然後順帶討論孔子,討論孔家。
羅幼度的大度,也在這裡盡顯仁君風範,為世人稱道。
但很快關於孔家的各種訊息逐一傳到京師。
首當其衝的便是孔家利用郭威給的特權,以非正當的手段收了曲阜全縣七成田地。
孔家人不從事教化的原因也給汴京群眾揪了出來。
人手不夠!
孔家的田地太多,分支成員分批打理田莊田產。
他們甚至在家族內部成立了一個管理田地的機構,以便更好的打理手中的田地。
然後就是孔家與曲阜豪紳之間的約定。
孔家每月舉辦兩次祭祀,兩次文會,吸引士林學子在曲阜常住。
將孔家人的祭祀、文會,直接與利益掛鉤。
這牆倒眾人推。
除了這些明面上的,一些背地裡不光彩的事情,也在這個時候浮出水面。
曲阜有一叫劉安的書生,無意間得到了顏真卿的《禮樂集》。
孔瑜動了貪念,將《禮樂集》騙到手中,收入孔家書樓。
劉安想要討個公道,便在大街上宣揚此事,意圖將事情鬧大,利用輿論討回《禮樂集》。
結果還未將事情傳開,城中豪紳就讓人將他擄走,毒打了一頓,還派人跟蹤威脅劉安家裡人。
劉安不得已息事寧人。
此事也在這時候挑明。
一樁樁一件件,雖算不得惡行,卻也顛覆世人三觀。
孔家在士林中地位不可代替,結果一件件事情的揭露。
幾乎所有士林學子都有一種給欺騙的感覺。
這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愛之深,責之切。
孔家從人人敬仰的豪門,短短几日間,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了。
已經有性子急的學子開始向汴京的相公投遞嚴懲孔家的聯名書。
罪大惡極的孔家,根本不配天子的仁德。
天子的仁德應該用在他人身上,而不是孔家。
嚴懲孔家,逐漸佔據了輿論的主動。
羅幼度見時機差不多了,順應民意,再一次頒佈了對孔家的處理方式。
沒收孔家所有田產,孔府書樓,歸為國有,改為華夏藏書館,孤本存留抄錄送入宮中收藏,抄本亦供人借閱抄錄。
孔家後裔當不忘初心,效仿文宣王教化天下,散於四方書院、書塾,教化萬民。
此命令一下,有心人都明白一點,孔家亡了。
這散出去容易,想要聚回來,便如登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