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瑋並沒有提出異議,而是道:“我兒這邊,少師可以放心,軍中將校皆是腹心。倒是少師手中禁軍,未必全部與你同心。”
高從義自信滿滿地道:“李相公無需多慮,縱然略有不服,也是十中一二,無礙大局。那你我便約好了,明日夜裡,我們一起行動。”
李彥瑋高聲道:“正當如此。”
兩人在細節上略作商議。
高從義自送李彥瑋離去,心底卻想著事成之後,怎麼對付李家。
這能夠拉攏到李彥瑋,全虧了高保融、高保勖兩兄弟對李家的打壓。
李彥瑋此人作為五姓之後,對於延續家族血脈極為重視。
在南平立足之後,李彥瑋便有心在江陵重開趙郡李氏血脈分支。他娶江陵岑氏女為妻,又憑藉大儒的身份吸引了不少士人依附。透過與地方士紳聯姻的關係,用了二十五年時間,組建了不小的人脈關係網,以鞏固自己的家族。
他這種手段在別處並不會惹人忌憚。
龐大的世家早就不存在了,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貧富差異,士紳階級是永遠消除不了的。
李彥瑋也沒有多大的野心,就是想延續趙郡李家血脈,在江陵佔據一席之地。
然南平所轄不過三州地,江陵一城的人口幾乎等於其他兩州的總和。
真讓李家聯合起江陵士紳,那還有高傢什麼事情?
於是,高保融、高保勖對於李彥瑋展開了壓制,限制他們的發展。
若非如此,李彥瑋亦不會想著造反。
但其實高從義心底也是認同高氏對於李家的打壓,哪怕他取得了高氏大權,也不會更不敢重用李家。
李彥瑋回到了府邸,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直到自己的兒子正常回家,方才將他叫到書房詳談。
“為父已經與高從義定好了時間,就在明日夜裡。他起事控制王宮,我兒可兵分三路。一路控制江陵四門,一路去拿魏璘,便於招降水師,一路去擒孫光憲。”
李景威初生牛犢不怕虎,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是幹大事的躍躍欲試。
捉姦魏璘的時候,他就想起了父親與他說得造反之事。
這才大膽地將魏璘往死裡得罪,將高家的面子踩在腳下。
李彥瑋見狀強調道:“不可為私仇迷了眼睛,魏璘、孫光憲都要活的。不能過多地製造殺戮,於我們未來無益。若不是高保融、高保勖逼得太甚,為父怎麼也不會走這一步。”
李景威笑道:“想那麼多做什麼?軍隊都在我們掌控之中,只要少師當了南平王,還怕手中無權?”
“糊塗,愚蠢!”
李彥瑋怒罵道:“你以為高從義是好人物?與他謀,不過與虎謀皮而已。為父心中最好的打算是將江陵獻給郭天子……為父是看明白了,高家自身的實力如此,不管是誰在位,都容不得我們發展,唯有坐擁中原的郭天子反而樂意見我們統一州府士紳,一併協助地方官員治理當地民生。只要我們不過界,怎麼都好。”
李景威這才知道自己父親最真實的想法,問道:“那孩兒應該怎麼做?”
李彥瑋道:“先依計行事,幫助高從義控制高保融。為父再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聯絡上郭天子的人。江陵的地理位置特殊,他沒有理由不想要地。”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弱者呼吸都是錯的。
高保融、高保勖或許沒有什麼大才,但是他們一不貪戀美色,二不奢靡無度,境內三州百姓安居樂業,並無任何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