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個時辰過去,呼元奉有點兒吃撐了,面前的點心已經換到了第六盤,他覺得再這麼吃下去他都得吐。於是終於不再朝著點心盤子伸手,此舉卻讓身邊的朝臣鬆了口氣。
他聽到鬆氣的聲音,扭頭不解地問:“你們什麼意思?”
邊上的人一點兒都不客氣地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羅夜國窮得連點心都吃不起,堂堂大國師,非要千里迢迢跑到我們歌布來蹭點心吃。吃也行,咱們是不差這點兒,但你好歹顧及一下形象,哪有人坐著不動一眨眼工夫就吃掉六盤子點心的?你也太能吃了。”
呼元奉氣得直翻白眼,什麼叫羅夜窮得吃不起點心?明明就是你們歌布這所謂的月夕宮宴實在太無聊,這麼大一張桌,就擺一盤點心,他不吃點心吃什麼?
“哼。”他冷哼,“但凡再擺盤果子在這裡,本國師也不會只吃個點心。”
“合著羅夜連果子也吃不起?你還惦記咱們歌布的果子了?”身邊大臣紛紛露出一副同情的目光,“原來羅夜那樣窮啊!那這位國師大人,你不如到我們歌布來吧,歌布雖然比不上東秦,但比起羅夜可是好多了,至少點心隨便吃,水果在天不冷的時候也能隨便吃。”
邊上又有人糾正:“以後冬天也能吃著水果了,國君改良過的種子裡,有好幾種果樹種子呢!所以國師你就來吧,點心果子管夠。”
呼元奉都想罵人了,這歌布人是不是有病?
他覺得這一趟來得實在是不明智,從前只知道東秦的天賜公主是個狠毒角色,能當著羅夜前國君的面當場毒死他的姑姑呼元蝶,這個場子他一定得給找回來。所以其實他此番是憋著報仇的勁兒來找白鶴染算帳的,結果仇沒報,卻讓歌布人集體奚落了一番。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呢?呼元奉百思不解。
身後隨從再次提醒:“少主,正事要緊。”
呼元奉咬咬牙,左右今兒個已經這樣了,在這些歌布人眼裡他也沒什麼臉面可言,不如該說什麼說什麼,說完了趕緊走人。至於後面的事,讓兩邊的國君自行交涉。至於他此番來的目的,他覺得就衝著歌布人這個無賴樣兒,再衝著剛剛用毒都失效的情況,也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跟白鶴染比毒,他可能還是準備得不夠充份了。
呼元奉清了清嗓,開了口大聲道:“此番本國師到歌布來,一是代表我羅夜國君陛下恭賀歌布新君登基,二呢,也是有些規矩要跟歌布說上一說。”
白鶴染都聽笑了,“恭賀新君登基你就用嘴恭賀啊?禮呢?不得送點兒禮?”
下方,不等呼元奉應話,就有朝臣開口了:“國君陛下,算了,別要什麼禮了,他們羅夜窮得連點心和果子都吃不起。堂堂國師,還要跑到我歌布來蹭吃蹭喝,都窮成這樣了哪還有閒錢兒給咱們送禮啊!咱們就大度些,別跟他們這種小地方的人一般見識。”
“對對對,咱們歌布是有大量的,不跟他們計較。”
白鶴染點點頭,“眾卿說得是,那既然羅夜都那麼窮了,本君就不收你們的禮了。且非但不收禮,咱們歌布還得有所表示。國師愛吃點心吧!放心,回頭走的時候本君一定會記得叫人給你帶上幾匣子,保證能讓你吃到離開歌布國土。”
呼元奉鼻子沒氣歪了,誰稀罕你們的破點心啊!我是實在沒什麼吃的,乾坐著還怪尷尬,這才不知不覺吃了六盤。早知道你們會拿這個悉落起個沒完,打死我也不會碰一口。
他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跟女人一般見識。
但是女人偏偏要跟他一般見識,就聽白鶴染又問:“國師剛剛提到規矩,是代表羅夜來同本君講規矩的嗎?哎,算了算了,別講了,說出來都丟人。一個去別人家坐客,連拜貼都不知道遞的國家,還談什麼規矩。一個連恭賀別人都不知道送禮的國家,能知道什麼規矩?”
呼元奉再次深呼吸,這天下,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歌布女君嘴皮子是真夠利索的。”他冷聲道,“但是光逞嘴皮子功夫沒用,本國師還不至於被幾句話就給氣死。至於你說羅夜沒規矩,那也行,隨你怎麼說,我只是來通知你,從今年起,歌布就要恢復對羅夜的歲貢,每年一回。另外,每三年逢國君大壽,也要進貢一次。同理,王后大壽,太后大壽,也同樣如此。”
歌布朝臣都聽懵了,讓歌布給羅夜歲貢?羅夜人是不是瘋了?做什麼夢呢?就算要歲貢,那也應該是歌布給東秦歲貢,你羅夜算個屁啊!
但也有一些老臣想起來,早在許多許多年前,歌布還沒有被東秦收為番屬國時,的確是尊羅夜為主的,是要向羅夜進貢的。因為那時候歌布還沒有蠱師,林氏一族也沒有崛起,但羅夜卻一直都有呼元家族在,迫於呼元家族的威脅,歌布不得不向羅夜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