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還想進來,卻被不近人情的□□衛死死擋在外面,任憑她好賴話說盡也不管用。
等門口的吵鬧聲消停下來,祁幼安又重新回到書案處坐下,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軍師,我聽梅清櫟說請旨賜婚的主意是你給她出的? ”
趙檸溪神色一僵,她最擔心也最不願面對的事還是發生了。
她已經見識到了祁幼安有多麼在乎自己的夫人,祁幼安表現的越平和,她心裡反而越沒底兒,恐那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軍師為何不說話?”祁幼安等了她片刻,便冷笑起來,“算計我,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待著,趙檸溪,你膽子可真夠肥的!”
祁幼安的聲音沁著冰涼刺骨的森寒,不難聽出殺意,趙檸溪驟然繃緊身形,想到自己被大將軍委以輔助少將軍的重任,便絕不容許自己被少將軍厭棄。
這一刻,她也明白了祁幼安讓她親自送趙小烏回家的意圖,今兒若是不能令少將軍滿意,回去之後她便也不用再來了。
祁幼安冷眼看著她神情變化,卻沒料到她竟如此豁得出去,下一刻就跪在了自己面前。
噗通一聲,膝蓋重重磕在地面上,活了兩世都沒被人行過如此大禮的祁幼安滿眼震驚,一時都忘了維持冷冰冰的表情。
趙檸溪倒也不曾察覺,雙手撐地深深拜下,她聰明地沒有給自己辯解,“檸溪知罪,請少將軍責罰。”
祁幼安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此時她若緩和態度,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幽暗的書房裡,一人跪拜,一人沉默,好似就這麼僵持了下去。
宋澤蘭端著香甜軟糯的糕點和茶水過來時,遠遠就看到了跪在正中間的趙檸溪,敏銳如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雖然她不知祁幼安為何明明答應了不攆走趙檸溪卻還要對其發難,但是為了維護小將軍的威嚴,她也不打算出面幹涉,稍作思索,便去了外面,將糕點和茶水一併交給□□衛。
若是小將軍知道茶水是她讓送進去的,想必就能猜到她來過了。
□□衛從不曾踏入後院,她特意繞了這麼一大圈,祁幼安便是再蠢也猜到了,根本不用過多詢問,甚至還猜到了她想給趙檸溪求情……
□□衛將糕點放在桌上,便目不斜視退了出去。
趙檸溪低垂著腦袋看不清神色,祁幼安卻深感頭疼,目光無奈地瞥了眼那熱氣騰騰飄散著一絲絲香甜氣息的精緻糕點,便再度落在了趙檸溪身上。
“起來吧,”祁幼安緩和了語氣,卻仍透著絲絲涼意,“我哪裡敢動軍師半根手指頭?說不得一不小心打死了,祁朝燕回頭還得找我麻煩呢。”
嘴上這般說著,可若趙檸溪敢起來,便是今日天王老子來說情,她也要把人扔出平崖山的。
她口中的‘祁朝燕’三個字讓趙檸溪臉色白了又白,哪會不懂她的陰陽怪氣,心中不由苦笑,“少將軍誤會了,檸溪與席副隊長一樣,都是大將軍為您培養的人,您才是檸溪真正的主子,檸溪只效忠您一人。”
“是嗎?”
祁幼安不置可否,“那我想殺你也是一句話的事兒?”
“是,”趙檸溪沒有絲毫猶豫,“是您一句話的事,大將軍絕不會插手。”
確定了趙檸溪的立場,祁幼安卻也不見得有多高興,深深的挫敗感快要將她淹沒,兵是祁朝燕的,手下可用之人也是祁朝燕給的,而自己除了帶兵打仗一無是處,實在太弱了。
她面兒上不顯,又說了句起來吧,“既然是我的人,那以後便與梅清鈺和平相處別生事端,能做到嗎?”
“少將軍請放心,檸溪與她並無私怨,她若是歸順了您,那便是自己人,檸溪自然拿她當自己人對待。”
趙檸溪抬起頭,神色坦然地說道。
“如此便好,勿讓大將軍知曉,”祁幼安放心了些,說罷便揮了揮手,“回去吧,聽少夫人說你辦事不錯,把小烏送回去後便早些過來。”
聽祁幼安這麼說,趙檸溪懸著的一顆心才總算是落了回去,她走後,祁幼安又接著處理手頭上的事兒。
中午的時候抽空吃了飯,下午又接著忙,將信派人給祁朝燕送出去之後,她又讓□□衛喊來席景盛和寧秀陳成業他們商量下一步計劃。
在佑寧城的時候,祁幼安就同宋澤蘭說過,她要主動出擊,眼下坑了蠻人一把,她更不會坐以待斃。
否則勃特勒大軍壓過來,她的下場也會像今日掛在城牆上暴屍的桑紮了,或許更慘,畢竟蠻人的殘暴,是她無論如何也趕不上的。
臨近傍晚的時候,幾人離開,祁幼安也從書房裡出來,她先是伸了個懶腰緩解久坐帶來的不適感之後,才慢悠悠往後院裡走去。
趙大娘依舊在廚房裡忙碌,隱隱能聽到鍋鏟碰撞的聲音,祁幼安過去打了聲招呼,沒見到她媳婦兒的影子,就準備去臥房找找。
卻被趙大娘唉聲嘆氣叫住了,“少夫人與那位一起出去了,說是昨夜傷兵營又送了些傷員,她去瞧瞧。唉,真是一刻也閑不住,夫人……夫人說若是少夫人有喜了,讓嬤嬤我務必把人勸回去,大小姐您看老奴有這個能耐嗎?”
“咳咳……”
祁幼安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她自然不是驚訝媳婦兒一聲不吭去了傷兵營,而是被她娘親羞臊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她娘親居然就想的這麼長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