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管夷吾當即回道:“大爭之世,紛亂四起,若可許人一世平和,強權便是人心!”
齊公姜小白亦即生疑道:“話雖如此,其亦不傻,令其遷居夷地,世受齊室監督,邢則名存實亡,其何能心甘情願入夷耶?”
右相管夷吾應言回道:“木已成舟,只需使人推波助瀾即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擇得合適人選入邢,必可成事!”
齊公姜小白繼言問道:“卿以為何人入邢為佳?”
右相管夷吾不假思索道:“臣以為大行隰朋堪當此任!”
齊公姜小白感慨道:“齊室得有今日之盛,皆仰眾卿之功,此番入邢,寡人預祝各位馬到功成!”
眾卿附言頌曰:“君上領導有方,臣等衷誠職事!”
事畢朝退,各方依言行事。
時過數日,大行隰朋隨同司馬王子成父攜軍一萬開赴邢地,邢候玥領眾郊野相迎,邢齊兩軍會師,少卻了幾分刀劍爭鋒之戾氣,多卻了幾分歡悅欣瑜之祥和,值此紛繁征伐之亂世,實是難見!
大行隰朋上前見禮,拜曰:“外臣受命,今領齊軍入邢協防,還請邢君授我行事便利!”
邢候邢玥陪笑道道:“好說,好說!詳盡事宜,入城過後再行商議!”一語言罷,邢候邢玥隨即催馬讓道,進而續言道:“請!”
聞言,大行隰朋拱手見禮,繼而伸手相讓,言道:“邢候先請!”
邢候邢玥謂其識禮,亦不再相讓,遂撥馬引邢軍於前慢行,大行隰朋會同王子成父,督引齊軍尾行於後,如此一前一後,兩軍先後進駐邢城。
隨之來至廟堂議事,邢候邢玥開口先言道:“今得齊軍入邢,邢邑之民安矣,寡人不勝感激,為表敬意,齊軍在邢資用,皆由邢室償付!”
大行隰朋緊言拒道:“齊軍資用,我主自有考究,此等小事,勿需邢候掛念,但有一事,還需邢候上心!”
邢候邢玥不解問道:“是為何事?”
大行隰朋坦然答道:“乃系邢候身家性命,及邢室社稷存亡之事!”
邢候邢玥驚而續問道:“狄寇已退,齊兵入境,寡人無患矣,何來性命之憂,社稷更當存世有續也!”
大行隰朋啟首接言淺笑道:“邢候繆矣!外有狄戎蠢蠢欲動,內有諸侯念起爭霸,適為邢室公族生計所慮,臣請邢君舉族遷居夷地,以便齊室護君周全!”
此言一出,滿堂鴉雀無聲,僅聞得風過門庭,吹拂廊簷悽悽作響,過之良久,邢候邢玥沉顏悶聲道:“人道齊公文德武功,齊欲並邢,直言即可,不必作此下賤之舉,好意遷我入夷,然則夷屬齊地,直與監禁何異?”
大行隰朋沉下臉來,陰冷道:“邢候直要曲解我意,我亦無法,然則遷居夷地之事,邢候今日應便應了,如若不應,我等唯有禮請入夷!”
邢候邢玥突然一陣大笑,急而嗤道:“齊欲並邢,直言即可,不必閃爍其辭,如此大費周折!”
大行隰朋仍舊峻面冷言道:“邢德昭著,方才如此,還往邢候從善如流!”
邢候邢玥亦即怒道:“寡人清高,不往又待如何?
大行隰朋厲目昂首道:“邢候如此執拗,恐非智舉,司馬氣大,乃是執軍命如山之人,君不入夷,將使司馬署軍干預,強遷邢室入夷,事及鬧大,其將族滅邢室,亦未可知,彼時上下無定,邢候又將如何?”
聞及此語,邢候邢玥一氣不暢,憋出一口獻血,噴撒於廟堂之上,旋即暈倒過去。
大行隰朋繼而拱手冷言道:“邢候,我等奉命護送邢候入夷休養,餘皆隨從,不得有誤!”言訖,轉身即退,留得邢室滿堂文武面面相覷。
強權之下,眾皆不敢發聲反駁,只得唯命是從。
數日後,司馬王子城父統軍遷邢,至夏六月,邢遷於夷儀,齊領宋師、曹師城邢。
一時間,天下側目,適時楚人朝堂之上,亦就此事展開熱議,楚王熊惲先言問道:“齊人倚強出師,遷邢公族入夷錮居,眾卿如何看待此事?”
令尹斗子文領言上奏道:“臣以為,齊人此舉雖有失仁義,或為天下所不恥,然今大爭之世,弱肉強食之時,並地圖霸本是常態,人已司空見慣,倒也掀不起水花,過得些許時,天下又將復歸如初!”
聞言,楚王熊惲轉面問道:“過後之事,姑且不論,單說眼下,齊人遷邢,是否能為我所用?”
令尹斗子文隨即上言道:“我可出而道同諸侯,對齊失德之舉,實行口誅筆伐,以此來提升楚室聲望,進而彰賢於世,尊稱方伯,制霸中原!”
楚王熊惲嗤道:“周楚世無往來,聲望於我何益,寡人要見實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