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鑫說完,畢衛清教授還沒有來得及回應,給患者主持麻醉的一位教授聽了,先是震驚地站了起來,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道:
“啊?運動感覺分離麻醉,是他帶隊搞的?”
他馬上跑出門,追看了一眼,可方子業已經消失,在手術室的走廊裡也沒發現他的身影。
回頭後的語氣略嗔怪:“你怎麼不早說呢?”
“你早說我把他留下來啊?”
唐鑫閉上了嘴巴,沒有回答!
你這時候把他留下來?有人能把你揍上臺你信不信?
當然,唐鑫也知道現在不是八卦和問答的時候,畢衛清教授已經開始著手進行血管封堵止血……
這種病人如果送去地級市醫院的神經外科,結局只能是多一個死亡患者,即使是送到了療養院,畢衛清教授也差點束手無策。
這並不是畢衛清教授的技術存在問題,而是這個患者的顱內血管實在是太曲折複雜,如同一個迷宮般難以穿行,即使是經驗再豐富的醫生,也很難做到精準地定位出血點。
功夫火候差一寸,最終的結果就可能謬之千里。
每一個細節上的不足,都可能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
就現在這局面,方子業已經把飯喂好了,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把它‘吃下的’。
……
一個小時後。
“好累啊!~臥槽。”
方子業從第八個手術間出來的時候,身體已經感到明顯的疲憊,他開始喘著粗氣,希望將身體內的疲憊和壓力都噴放出來。
“天羅,現在幾點鐘了?”方子業靠牆而立,眼睛在同樣靠著牆的蘭天羅身上游走。
“三點四十三分,我們才進手術間四十八分鐘四十九秒。”蘭天羅立刻給出了精準的回覆,他對數字非常敏感,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計算。
兩人是兩點四十九才到了手術室門口。
但進手術室門口和進手術間是兩個概念。
“才過了四十幾分鍾嗎?我怎麼感覺過了三個小時?”方子業有些難以置信。
“難道是我體力不行了嗎?”他擴著胸,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蘭天羅仔細地打量著方子業,他看到方子業此刻的狀態,全身幾乎沒有一處是乾淨的。
方子業的口罩、帽子和手術服都沾滿了血漬,彷彿血漿浸泡過一般,已經乾涸成了凝固的血塊……
他身上穿著的無菌手術衣,也早已東一坨、西一坨的沾滿了血跡,特別是剛剛的那間手術室,情況太過於刺激,動脈血曾經有兩次噴湧而出,直接濺到了方子業身上。
他的肩膀、胸口,還有無菌手術衣的衣襬,脖子處,都凝結著血痂,在走廊的白熾燈的照射下,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不過蘭天羅並沒有害怕。
方子業不是一個剛剛從戰場上歸來的將軍,身上沾滿了鮮血,在人群中廝殺,所以血染戰袍!
方子業每一處血跡,都是生命的勳章……
“師兄,你一直在緊趕慢趕!~”蘭天羅輕聲說道。
“一進手術室,不是穿衣服,就是在做手術操作,體力和腦力消耗都非常大。”
“你沒事吧師兄?”
“十個手術間,除了吳軒奇和聶明賢兩位大哥的手術間你沒有出手,第七個手術間的患者已經宣佈死亡。”蘭天羅如數家珍般地回憶著方子業的行動軌跡。
“其他八個手術間,你都參與了搶救。”
“哦,不對,你在進入八號手術室的時候,還在走廊門口幫了一臺手術,那是脊柱外科潘本發副主任醫師主刀的股鞘管破裂。”蘭天羅仔細回憶著每一個細節。
“走,我們先去洗個澡!~”方子業拍了拍蘭天羅的肩膀:“手術間裡面的操作估計還能做一會兒,我預估,這次受傷的人數,恐怕有大幾百號人,重傷的都不止八十!”
方子業壓低聲音。
水火無情,方子業也無法改變最終的結果,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盡力去救治更多的生命。
其實,蘭天羅身上的情況並不比方子業好多少,他只是沒有像方子業這樣到處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