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和曾凡義二人立刻身子站正,更加肅然起敬起來。
薛濤立刻伸出手拍了拍老奶奶的手,她今年估計至少也有九十多了,這算是高齡,就是這樣的高齡,對她而言,可能每多一天都是一種折磨。
如果不是因為孫子還在的話,再沒任何可以支撐她活下去的勇氣。
不敢再賣什麼關子,趕緊說:“婆婆(奶奶),這個家屬,你們兩個都收拾下情緒,病人現在的狀態已經穩定了下來。”
“而且也沒截肢,雙手和雙腳,我們都想辦法都保住了。”
“一根手指頭,都沒少。”
薛濤一邊說,一邊揉著眼睛。
薛濤話畢,老奶奶瞬間止住哭聲,然後看向薛濤,雙手捉來。
抓住薛濤的手格外用力,手上的青筋暴露,如同一把鐵鉗,像是要把薛濤的手骨抓破一般,也不知這老人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
她抖了抖雙手,說:“醫生,你可別騙我老人家啊。手和腳都還在?”
“那那那?那手術呢?”
老人嘴角還有淡淡的白色分泌物,唾沫濺出……
薛濤沒縮手,更沒嫌棄手上被吐了口水。
點頭。
但仍保持著一些理智,說:“暫時是盡力保住了,如果後面沒有意外情況的話,應該是可以期待不截肢的。但若是又有什麼特殊情況,到時候我們再仔細地調整和琢磨治療方案。”
保肢術,是一種期待手術,具體能不能保住,任何人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如今雖然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性是不用截肢了,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那剩下的意外情況。
就比如,後面動脈又栓了,那就不好給病人家屬太多的期待感了。
但!
這就夠了。
就連劉朝東此刻都眼睛眨巴眨巴的,眼睛裡開始晶瑩起來。
如此的話,他也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老戰友,老朋友了。
也到了這時候,他才有心思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釋放出來,哭著笑了出來,滿臉的情緒難言……
老奶奶也聽懂了薛濤的話,就說:“現在這一關闖過去了就好,闖過去了就好啊。”
“醫生,你放心,我看得開的。”
“老婆子我等我丈夫,等了十年沒等到他回來。我接受了。”
“後來,我等我小兒子從鐵列克提回來,也沒等到他回來,最後回來了一塊牌匾。”
“我兒子結婚晚,我和小宇一起在手術室外,等他爹,等我最後一個兒子,也沒等到他出來。”
“後來我抱著小宇,等他媽,也沒等回來。”
“但能等回來一個人……”
“肯定是我家老頭子不忍心看他家絕後,張家的列祖列宗祖上顯靈了……”
老奶奶收回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了眼睛。
雖然薛濤此刻很想說,滿天神佛顯靈沒有,他不知道,但今天要是方子業不在的話,那麼截肢術早就做完了。
但是,他也沒去打破老人家內心的信仰,那是獨屬於她的一輩子,不貪心的一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