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否可以在北神廚外真正搭個茶館出來,最好可以把這個臨時專案改成常規專案。
結果為此,杜陽又欠了一份張士慧的人情,倆人的合作關係還越來越緊密起來了。
誰能說這不算一種另類的緣分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張士慧這人雖然讓寧衛民給說著了,確有「不能同心,但能協力辦事」的優點。
但這小子的性情跳脫,素質上確實還欠著那麼點兒。
他屬於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主兒,但凡幹成了點什麼事兒,有了點小成績,就得發飄。
往往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想當初,杜陽和潘龍倆人就曾經說過,張士慧要是能頂了寧衛民的位子,那就叫小人得志。
這話雖然是他們負氣說出來的,帶有極大的個人情緒,但或許未必全錯。
這不,杜陽這麼一來相求,張士慧就越發覺出自己的重要性來了,由衷感覺到自己就是傳說中的擎天博雲柱,架海紫金梁。
似乎壇宮離了他就不行了,這麼一大攤子全靠他才撐得住,那叫一個勞苦功高。
再加上寧衛民一走,辦公室也歸了他。
這小子每天大班臺後一坐,就越來越有一把手的感覺,譜兒也就隨著變大了。
不但要求壇宮飯莊的人見他面必須叫「張總」,而且物質享受方面也遠比寧衛民更放得開,奢靡得多。
就拿每天的工作餐來說,張士慧極大的脫離了群眾,就得點貴的吃。
每天每頓飯都得來道山珍海味,加個滿蒙燒烤,還得來點小酒兒,這才叫有滋有味。
絕不是像寧衛民那樣注重營養搭配,什麼適口吃什麼。
而這還不算完呢,關起門來**也就罷了,關鍵是他還不消停,愛得瑟呢。
拿9月24日這天晚上為例,這小子他在辦公室裡吃飽了喝足了,拿出寧衛民放在抽屜裡的雪茄煙點上了。
還得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腳踩著寧衛民的椅子指指點點地衝著空氣發牢騷。….
那德行樣大了去了,就好像他正在教訓著寧衛民。
「來來,兄弟啊,咱倆可是好久沒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走一個,走一個。這杯酒呢,有兩層含義。第一呢,抱歉,我這得先數落一句。你小子不仗義啊!這麼一大攤子的事兒,你說扔就扔給我了,你也不想想我這拉家帶口自己跑東京吃香喝辣,泡東洋大美妞去了。你這是賣友求榮啊,你自己個兒說你對得起我嗎?」
「啊,在咱京城幹餐飲那是容易的事兒啊?如今咱們店的名氣大了,客人多了,還都上層次,哪座廟都得燒香,哪路神仙都得拜到。合著好事兒美事兒你獨佔,就讓我留下吃苦受累替你拉車啊。什麼同甘共苦啊,說的好聽,你那是去日本開分店去嗎?懵誰啊?我看你就是想跑那兒花花世界當臭資本家去。我還提醒你,對不起我也就罷了。你可千萬別對不起國家民族,你小子真不要祖宗了,回頭見你面兒,我第一個抽你丫的。」
「第二呢,還是老生常談。我這個當哥的,真得好好勸勸你。本事再大又能怎樣?誰不是這麼一輩子?心氣兒別太高了。再怎麼著你也成不了仙。你好好看看那些當官的,不論在位時候多風光,可一退下來還有什麼?戎馬生涯一輩子,生裡來死裡去的,最後過的還沒咱們滋潤呢?太虧了。」
「當然,咱們誰也不是做官的。錢比權實在,永遠能傍身。可對你來說,
多少錢是夠啊?該知足了。不是我這當哥的說你,你目前最應該考慮的不是怎麼賺錢了,而是個人問題了。學學我吧,能生出兒子來才是真本事,否則你那麼些家業留給誰啊?哪怕你要生個閨女呢,我們也能結個親家不是嗎?」
「哎哎,你丫還千萬別犯小心眼。我可不是惦記你的財產啊。我就是不如你能摟錢,那我兒子今後也照樣是百萬富翁啊。何況事實證明,我的能力也不比你差啊。你看,我把壇宮給你管得多好?不但杜陽毛兒讓我給理順了,現在見著我規規矩矩,聽話著呢。你交代我的那些事兒,也給你辦得妥妥當當。」
「你那些古董、字畫、木器,我一天給你盤兩遍。這是多大的工程?除了我誰這麼上心替你看著你這些家當啊?工藝品和菸酒的事兒我也沒讓別人過手,你的那份都存進你給的賬戶裡了。你就好好謝謝我吧。知不知道?在那麼多人眼皮子底下,我自己幹這事兒多大風險?更別說還得頂著壓力,四處託關係找人,把公賬私賬裡的錢都按你的要求,換成日元了。」
「你呀你呀,***夠麻煩的,越說我越氣,交你這朋友我這輩子也輕快不了。而你唯一做對的,就是終於肯讓位,把飯莊交給我管了。我還跟你說,其實老子不光能守成,一樣能打天下。真出去開分店也不比你們誰差。只不過是懶得去爭,不願意去搶罷了。哎,我這叫韜光養晦,把機會讓給別人,懂不懂?咱從來不幹那瘦驢拉硬屎的事兒……」….
不得不說,張士慧藉此來獲得了充分的精神撫慰,靈魂滿足。
然而就在張士慧正口吐飛沫,說到起勁的時候呢。
恰巧此時,辦公室的門也敲響了。
「誰呀?什麼事兒?進來吧……」
被這聲音打斷興致的張士慧當然滿心的不樂意了。
他從辦公桌出熘下來了,整了整襯衣,掐滅了雪茄,滿臉陰沉坐在位子上。
結果進來的是劉建興,張士慧倒不好給臉色看了,臉色反而見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