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本月初,經過三年籌建,區政府引進日資興建的京城遊樂園隆重開業了。
京城各大報紙都報道了這件事,一時間成為全市的風潮。
不管是結伴出行的少年男女,談戀愛的小情侶們,還是帶著孩子來的三口之家,都是趨之若鶩,把京城遊樂園當成了娛樂首選的出遊之地。
哪怕一張通票價格高達二十元,也沒能阻止市民們的熱情,每天遊樂園賓客盈門,平均每天至少能有三四萬人的客流量,單日門票收入就得百八十萬。
可這麼火的買賣,作為遊樂園外方合作伙伴,全權控制著遊樂園的管理和經營權的日本國日中總合開發株式會社,卻告知中方這樣的狀況運營下去,第一年肯定是虧損的。
他們給出的理由是類似於雙層木馬、搖滾金
剛、神箭魔輪、驚濤駭浪,這些電動專案每個都要投資數百萬的人民幣,而且耗電量高,平日維修護理費用極高。
再加上日元匯率的變動影響。
這家日本企業表示他們要想收回最初投資的二十億円成本,需要更多的時間。
所以按照約定,以日方收回經營成本為優先,他們預計第一年怕是中方拿不到任何分紅,只能等到他們收回裝置成本再說。
總之,日本人經商實在是太下作了,把國內的那些官老爺們拿捏的死死的。
能坑就坑能騙就騙,吃相簡直不要太難看。
尤其對於寧衛民來說,這無疑就更是前方吃緊,後方緊吃的天大笑話。
饒是他在日本再努力掙錢,也沒有京城這邊虧得多。
也難免會有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怨憤,頗有意氣消沉的感受…………
總之,瞭解到這些事情之後,姚培芳簡直感覺自己就像上了一堂有關國際社會的分析課一樣。
寧衛民跟她所說的這些話,有多少屬實,有多少主觀臆斷,她並不清楚。
寧衛民在意的這些東西和普通人的生活相差太遠,算不算是為了事不關己的事,無病呻吟,或者杞人憂天,她也說不好。
而且寧衛民本身還要取個日本的電影明星,由這樣一個人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未免有些自相矛盾的滑稽。
但拋開這一切姑且不論,她卻真切感受到,哪怕是自己親眼看到的一切,也會有另外的解讀方式。
而且人與人的差距確實是極大的,不同的人別說思維方式了,就連關注的內容也不一樣。
事實就是寧衛民內心世界的複雜程度和眼界的高度,已經遠遠超出了她所能料想到的,這或許就是階層本質的區別。
不管怎麼說,寧衛民都原比表面上看起來更豐富得多,他的那些煩惱讓他顯得不像是那種把金錢看的很重的商人了,多出了人情味,多出了責任心。
如果寧衛民說的都是真的,不,只要大部分屬實,那麼姚培芳就會為自己誤會他只在乎錢,而感到內疚。
能夠為別人著想的人,總會顯得更有魅力。
能夠替國家著想人,總會讓人心生敬意。
姚培芳忽然覺得自己很有共情能力,發現自己似乎很能體諒到那種迫不得已,才會採取用錢開路疏通,來獲得壇宮幾家投資方的支援和信任,免得讓事情偏離良性的軌道的痛苦。
可有些問題又不是個人能力所能左右的,就是寧衛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確定事情的結果會如他期望的那樣理想,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她現在認為沒必要提醒寧衛民什麼了,他什麼都明白,其實是在知難而上。
她子希望寧衛民不要成為一個悲劇性的英雄,她不想看到好人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