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沒出一個星期,羅家的小廚房的窗戶就給補上了。
一個上下鋪的架子木床也挪進了寧衛民的小屋。
二十二歲的羅廣亮,從此不但有了穩定的容身之處。
也有了個體執照,有了自己的三輪車。
他真正的翻開了自己人生中全新的一頁。
當然,沒人生下來就想當三輪車伕。
因為這是歷來被京城人稱為“苦大累”的活兒。
既沒技術含量,也沒什麼前途。
就是幹到頂天兒了,在別人眼裡,也仍舊是個臭拉車的。
實話實說,身為冠軍苗子的羅廣亮要不是一步走瞎了,成了個被社會嫌棄的另類份子。
他就是再有力氣沒出使去,怕也不會加入這前面看不見亮兒的行當。
可話又說回來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老天爺往往在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也會為你開啟另一扇窗。
不到最後的一刻,其實你很難知道自己到底是賠是賺。
就拿這蹬三輪車來說吧。
誰又能想到,在如今的年景下,這個在京城已經存在了好幾十年,一點也不起眼的行業,竟然成了個日進鬥銀的好營生呢。
這可不是胡吹大氣啊,真的是這樣。
首先說社會大大環境,城市的建設和經濟發展都在大步向前,對物流的需求自然迅猛增長。
在缺少機動車的客觀條件下,我們的社會別無他法,又只能依賴人力三輪車來維持城市正常物流需求。
這也就是說,目前恰恰是這種落後的物流方式的黃金年代。
另外,和過去還不同的是,經濟體制也有了新的變化。
因為自打知青返城,國家為了解決就業問題,不得不在政策上放了口子。
而打批准個體運營執照的那天起。
政府就給了願意自己乾的個體工商戶,以低稅率和充分的自由。
所以在當下跑單幫的三輪車伕,他們和國營的三輪車伕還真不是一回子事兒。
體現在收入上,就能導致天壤之別。
還別不信,要知道,這個年頭三輪車的運價,國家其實制定了統一標準。
規定二環路以內每個區域貨運一塊五。
客運乘一人八毛,乘兩人一塊四。
二環路到三環路之間,每個區域貨運一塊八。
客運乘一人一塊錢,乘兩人一塊八。
三環以外每公里價格是貨運每公里一塊。
客運每公里乘一人六毛錢,乘兩人一塊錢。
這個定價標準對於國營起重社來說,顯然是死的,不能動的。
但對於個體的三輪車伕來說就不一樣了。
他們在要價上具有充分的靈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