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即花如意便想到江寒是離明司的人,知道青州下了很久的雨也並不奇怪。
“不錯,那有怎麼樣?”
江寒看著他淡淡的問道:“雨後多積水,積水一多便會產生什麼?”
旁邊的李秋水道:“蚊蟲?”
江寒點頭道:“不錯,就是蚊蟲!導致瘧疾傳播的,根本不是所謂的邪氣入體,而是大量的蚊蟲!瘧疾是透過蚊子的口器進行傳播的。”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眾人都是面面相覷,他們從未聽說過如此新奇的言論,蚊蟲竟然是傳播瘧疾的真兇?這怎麼可能?小小的蚊蟲能有那麼大的能耐嗎?
很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荒謬!”
花如意嗤笑一聲,說道:“你這麼說有何證據?小小的蚊子,焉能釀成這等災禍?”
他眼底裡充滿蔑視,覺得江寒簡直就是在大放厥詞。
若論詩詞,自己或許比不上他,但論醫道,江寒笑個屁。
他母親是太醫署的人,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知道瘧疾是因何引起的。
江寒笑道:“要證據也很簡單,只要派人到青州調查一番,瘧疾暴發得猛烈的地方,是不是靠近水渠,靠近汙水,蚊子極多;而沒有暴發瘧疾的地方,是不是遠離水渠,蚊蟲極少。再去查查,那些感染了瘧疾的人,是不是經常受到蚊蟲叮咬。”
“想來你也看過史書,史書有云:徽明七年,癘氣流行。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人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荊室蓬戶之人耳!若夫殿處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門,若是者鮮焉……
為何因為瘧疾而死者,大都是穿著粗布衣裳,以橡實為飯、豆葉為羹,住在破舊屋舍的窮苦人,而‘殿處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門’的富貴人家卻極少感染瘧疾?難不成瘧疾也會嫌貧愛富?
自然不是。這是因為富貴人家所居住的地方必定是高處,遠離水渠蚊蟲,不容易被叮咬的,而窮苦人家居住的破舊屋舍自然擋不住蚊蟲,且因為窮苦經常捱餓,身體抵抗力低,一旦感染瘧疾,便容易一病不起。”
“只要按我說的去查,就能找到蚊子與瘧疾的關聯。”
江寒心平氣和的侃侃而談,這一番言論傳到眾人耳中只覺得新奇至極,但還是太過超前,很多人都是半信半疑。
花如意臉色變幻著,冷哼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不遠處,一個素衣少女剪水般的秋眸卻亮了起來。
……
雲水畫樓因為瘧疾這個話題,氣氛變得沉重了一些,蘇媚看著江寒歉仄道:“抱歉江公子,我表哥說話不好聽,他這個人便是這樣。”
江寒搖了搖頭輕笑道:“無礙,我並不放在心上。”
他看著窗外的風景,畫樓下臨著一條河,河水清澈無比,倒映著青天白雲,偶爾有魚兒遊過,彷彿魚在天空遊。
江寒笑道:“蘇姑娘這座樓閣建得極好,雲水二字也取得極好,臨窗而立,賞心悅目……就是不知這下邊的河能不能釣魚?”
江寒有意岔開了話題,果然令蘇媚轉移了注意力。
蘇媚俏臉上露出歡喜之色,輕笑道:“這畫樓乃是我兩年前令人建的,雲水二字則是翻著古籍取的,至於這河裡的魚當然也是能釣的。”
江寒聽到後面的話,眼睛便亮了起來。
蘇媚在江寒面前坐了下來,輕輕一笑,說道:“江公子要是喜歡這地方,倒是可以經常過來,雲水畫樓上房間多得很。可以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品嚐美食。”
江寒笑道:“好說,好說。”
秦雲眠看著蘇媚,忽然陷入了沉思,懷疑這位閨蜜是不是想撬自己的牆腳。
這時候一旁的李秋水感嘆道:“數月前我見江兄時,江兄尚且是雲陽縣裡一介普通商人,然而僅僅數月的時間,江兄便成為縣子……實在令人感慨啊!不過你在揚州平糧價的手段實在令人驚歎,當時傳回來時我當真吃了一驚……”
“對了,中秋文會將至,你做好準備了嗎?”
他看著江寒道:“據我所知,這次參加中秋文會的人有不少才學極高的,比如孔家的世子孔錦,據說就是為你而來。還有南方的學子也來了許多,比如衣家的衣三盡,明家的明遷都聽說很厲害。”
“衣三盡?”
江寒愣了半晌,才問了一句:“可以白日嗎?”
李秋水一愣,說道:“你說什麼?衣三盡乃是南方的才子,詩詞作得極好……你雖然才華橫溢,卻也要小心馬失前蹄。”
江寒笑了笑道:“江兄不想參加中秋文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