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鎖孔,沒有鉸鏈轉動的痕跡,整扇門彷彿是從山體里長出來的鐵骨。
“不對勁……”
他喃喃著,指尖掃過門框邊緣的冰殼。
突然,一道兩指寬的金屬凹槽在冰層下顯露出來。用獵刀刮開陳年冰垢,凹槽盡頭赫然鑲著個生鏽的拉閘,旁邊用暗紅色油漆刷著日文:"ディーゼル発電機作動"。
林川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當年當偵察兵時學的戰場日語碎片般拼湊——“柴油發電機啟動"。他轉頭望向死寂的山谷,夕陽正將雪地染成血色,那些支稜在雪堆裡的鐵皮殘骸突然有了新的意味。
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他開始在漏斗狀的山坳裡畫著螺旋線搜尋。
靴尖踢到半埋的鋼盔,掀開一看,底下壓著截斷裂的輸油管;扒開覆雪的空彈藥箱,箱底黏著團黑膠狀物質,指甲一掐便留下油亮的痕跡。
當他在巖縫裡發現第三枚昭和十七年的汽油桶標牌時,忽然瞥見西側崖壁上有團不自然的凸起。
那是張凍成硬殼的降落傘,尼龍布早已脆化成蛛網,卻仍死死纏在突起的巖角上。
傘骨下壓著個鐵皮箱,箱體被冰層撐出裂紋,像朵綻開的金屬花。
林川撬開箱蓋的瞬間,濃重的柴油味混著冷空氣直衝鼻腔。四隻軍綠色油桶整齊碼放著,桶身”柴油燃料”的日文標識下,還有一行模糊的俄文字母。
“關東軍和毛子的東西混在一起?”
他皺眉拎起一桶,結冰的燃料在桶內發出悶響。
降落傘的牽引繩突然斷裂,半幅傘布裹著積雪撲簌簌滑落,露出箱底壓著的牛皮紙檔案。紙頁上遍佈褐斑,但還能辨認出交錯的日俄雙語印章,以及”諾門罕特別補給”的字樣。他拿起檔案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箱底反射出暗金色的光,撥開朽爛的棉絮,林川瞳孔驟縮。
映入眼簾的,是十根拇指粗的金條,整齊碼放在一個盒子裡。
林川的心頭“突突”地跳了起來。
他拿起一根金條,仔細端詳著。
金條上面鏨著”滿洲中央銀行”的梅花徽,底部的鋼印寫著“奉天造幣廠康德九年”。
林川皺起眉頭。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偽滿洲國的年號。
沒想到特務嚥氣前唸叨的”金條”,竟然在這裡被發現,而且是偽滿洲國的金條。
只是這個金條和這裡的物資,看上去跟日俄戰爭有關,為什麼會被那個特務惦記上?他又是如何知道金條的?還有,林川清晰記得,當時那個特務說的,這金條是美國人空投的,而現在來看,這應該是日本人空投的物資……
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