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讓兄弟看笑話了。”
“過了過了,這有什麼的,皇帝老子還有後院兒起火的時候呢,聽說張大帥在關內,不也吃了敗仗麼——正常,都正常!”
江連橫呵呵一笑,順勢便問:“剛才聽國硯說,兄弟手上好像有點訊息,看在咱這交情的份兒上,你點我一步。”
“別別別,江老闆太客氣了。”孫向陽連連擺手道,“我這訊息也不保準,只能算是猜測。”
“沒事兒,你只管說。”
先前,趙國硯已經把丟貨的事兒,跟孫向陽簡略說了一遍。
如今補充幾處細節,孫向陽聽後,似乎更加篤定了自己原先的猜測。
“要是老爺嶺丟的貨,那就八成沒有內鬼的事兒了。”
“這話怎麼講?”江連橫問。
“那個沈老爺,可不是一般人。”孫向陽說,“江老闆,你別看他是個地主,據我所知,這老小子年輕那會兒,也算是個半開眼,老爺嶺有個聯莊會,他就是那的會長。”
話又說回來,到底什麼叫聯莊會?
老話常言道:皇權不下縣,縣下唯宗族。
這話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也不是姑妄之言。
自古以來,縣下便多半由當地士紳聯合自治,就算是縣太爺來了,也得禮讓三分。
南國宗族勢大,百年望族,屢見不鮮,老族長的權勢,恐怕還要蓋過縣太爺一頭。
可關外開禁,不過幾十年光景,雖然也有宗族勢力,但多半不成氣候。
到了白山黑水,往上捯兩輩兒,不是災民,就是軍戶,十之**都是如此,哪有萬八千人的大宗族?
偏偏東三省匪患猖獗,官府剿匪不力,鄉野間的村莊,便合縱連橫,籌備武裝力量,以求自保,官府也紛紛默許。
聯莊會又跟保險隊不同。
保險隊只管拿錢辦事兒,時不時還要勾結鬍匪,吃兩頭兒。
但聯莊會的人馬,守的是自家田產地契,碰見匪幫砸窯,必定死守,誰的面子也不給。
“那片地界兒,可是塊難啃的骨頭。”孫向陽說,“尤其他們那個武裝隊長,人挺猛,其他山頭多半都不去那找麻煩。”
這也不算慫。
鬍匪砸窯,也得講究收益,現成的肉都吃不過來,何必去找骨頭硌牙。
江連橫點點頭,沉吟道:“聽他們的說法,這貨是快到火車站的時候被劫的,最近誰在那邊做生意?”
“我倒是知道個人。”孫向陽瞄著房梁,低聲唸叨,“這人叫‘老莽’,大概大半年以前,才起的局,正是立威風的時候。”
江連橫一聽,忽然笑了起來,卻說:“嗯,行,拿我立威,也挺有眼力見。”
這話也不算是諷刺。
想要立威,總得找個大蔓兒碰一碰,否則就是仗勢欺人,將來“典鞭”大會,眾鬍匪論資排輩,還是得老老實實坐在末位。
不料話音剛落,孫向陽竟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