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裡嘆了口氣.沐扶夕輕輕地開了口:“在這個亂世裡.總還是會有那麼一兩個人.能讓我放下一切的尊嚴.甚至是生命.”
“假如.現在是朕抓到了蕭王.你會像是現在這樣跪在朕的面前.懇求朕放過他麼.”
他冷冷的看著他.輕薄的嘴角上揚起了一個殘酷的弧度.
沐扶夕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我會.”
她欠著那個男人太多的東西了.她沒辦法用感情回應給她.但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他的安康.
他的雙眸愈發的冰冷.到了最後.已是死寂一樣的深潭:“那麼.如果現在被抓走的是朕.你會這樣懇求他人放過朕麼.”
沐扶夕沒有開口.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是連跪在地上的身子都不曾顫抖一下.
他的心.隨著她的沉默.最終跌入了谷底:“朕已經知道答案了.”
沐扶夕仍舊不曾開口.只是沉默的跪著.
她的迷茫讓她沒能認出墨王.最終眼睜睜的看著她離去.可能是她辜負了他.
她的無情讓她不能接受蕭王的示好.最終卻讓蕭王越陷越深.可能是她迷惑了他.
她促使戰爭.攪合大麗王和元清之間的戰爭可能對不起的是大麗的蒼生.
她與蕭王並肩而戰.沒有盡到元清皇后的義務.可能讓元清百姓失望.
但饒是她欠遍了天下所有人的.她卻不曾欠過眼前的他一分一毫.
她承認她攪合了他的安逸江山.承認買通了他身邊的重要朝臣.承認親手殺死了太后.承認安排自己的人服侍在他的枕邊.
但相對而言.他又對她做過一些什麼呢.
她所有的報復.均是建立在了自衛的基礎之上.她承認他的怨恨.但她卻無法承認她的虧欠.
她沐扶夕從來不欠鹿紹凡分毫.現在是.以後是.永遠都是.
“走”他看夠了她的堅強和倔強.受夠了她的沉默和不語.
“滾.”他猛然坐起了身子.拿起桌上的茶杯朝著她的腦門砸了下去.“沐扶夕.除非這一場仗你能贏.不然朕要你們沐家滿門人頭落地.要沐雲白慘死戰場.要你沐扶夕為朕的母后所償命.”
額頭上的一陣刺痛.緊接而來的是灼熱的鮮血四溢留下.沐扶夕在他的暴怒之中.穩穩地站起了身子.轉身無聲離去.
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身影.紹凡慢慢閉上了眼睛.鑽心的疼痛在他的每一根神經裡叫囂.讓他渾身戰慄的有種想要嗜血的衝動.
在即將邁過門檻的時候.沐扶夕忽然停住了腳步.她不曾回頭.看著外面馬上就要圓潤的月.顫聲的開了口:“一入宮門深似海.你我早已皆背馳.”
兩雙眼.四行淚.隨著她的話語落下.接踵劃過面頰.是她的現實涼薄.是他的痛徹心扉.
營帳外計程車兵.均是聽見了裡面紹凡暴怒的聲響.不過等他們趕來的時候.卻不曾見著沐扶夕的身影.
夜色之中.那一抹總是清瘦到讓人憐惜的身影.堅強而筆直的朝著營地的大門走了去.月光的餘暉照耀在她的後背.將她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劉蜀帶著士兵擔憂又期待的站在營地裡.無不是踮腳張望著.好不容易見沐扶夕回來了.均是鬆了口氣.
沐扶夕並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而是直直的進了自己的營帳之中.
穿著夜行衣的蕭王.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之中.見沐扶夕走了進來.緩緩起身.腳下有些不穩的一晃.
“鹿紹凡將你弟弟藏了起來.我並沒有找到.”
沐扶夕點了點頭.伸手解開了自己的披風.一柄精緻的匕首掉落在了地面上.
蕭王一怔.看著那帶著森森寒光.卻沒有半分血絲的匕首.沉默的擰緊了長眉.
沐扶夕像是完全沒看見那匕首一樣.轉身朝著門外走了去.沒過多大一會.她提著一個藥袋走了進來.
她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腳步.伸手在他的注視下.緩緩解開了他的斗篷.
隨著斗篷的脫落.他胸腔左側的一個刀口.鮮血如泉的噴湧而出.浸透了身上的黑色夜行衣.
“你為什麼沒殺了他.”他驀然抬頭.朝著她平靜的面頰掃了去.
那寫著調虎離山的信紙下方.還有一排小字.那就是寧可我負君.不可君負我.
他知道她是抱著去殺死鹿紹凡的決心前去的.無論他有沒有找到沐雲白.鹿紹凡都會死在她的匕首下.他雖然驚訝.卻也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