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 jul09:42:37 cst 2015
如果說,剛剛聽見“斬首示眾”時,沐扶夕的心是塌陷了的話,那麼現在,她的心是徹底的坍塌了下去。
眼前的男子,仍舊是如從前那般的衣衫如雪,眉目如畫,但是這一刻,這些所有的熟悉,在沐扶夕的眼裡是這樣的陌生。
原來,從他下令讓那些宮女和太監挽留她留下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已經算到了會有現在的結果,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沒能逃出過他的算計。
“扶夕”紹凡見她久久不語的模樣,心裡也是酸脹的,伸手輕輕刮蹭著她如冰雕一般凍人的面頰,是他的毫不掩飾的解釋,“因為朕很瞭解你,所以朕早就知道你會回暉仁宮,不過就算你當真留了下來,朕仍舊是會找其他的藉口給他們一個斬頭的理由。”
是啊
沐扶夕有些自嘲的動了動唇角,他是那樣的瞭解著自己,就如同自己瞭解著他一樣,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會將那些宮女的話當真,早就知道自己會一意孤行的回到暉仁宮,因為他很清楚,在她的心裡,他是那樣的溫柔,絕對不會做出這般殘忍的事情。
其實她知道紹凡說的都對,如果她當真留下的話,他仍舊會找尋其他的理由,結束了那些宮女和太監的性命,因為在這個君主制的國家,想要要了一個奴才的命,有的時候輕鬆到可以連理由都不需要。
可饒是她什麼都能想明白,也什麼都能想通,但她還是止不住的心疼,這種疼痛,像是被人悶擊在心臟上,讓她想要發洩都發洩不出來。
久久的,她不曾說話,只是呆愣愣的看著前方似乎沒有盡頭的宮路,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宮路太過寬敞,讓她有那麼一刻覺得,人心是那樣的狹隘。
元清皇宮,鳳鳴宮西側寢宮。
剛剛還在哭鬧的延和,已經安靜的睡著了,太后慢慢站起了身子,在阮姳的攙扶下,邁步出了屋子。
“太后,剛剛午門那邊傳來了訊息,說是皇上剛剛下令斬殺了養心殿所有的奴才。”
“哦”太后一愣,“可有知道是什麼原因”
“回太后的話,奴婢聽聞,似乎是因為那些奴才沒能留住皇后娘娘。”
太后聽聞,倒是並沒有太多的驚訝:“那些奴才的死,皇后知道了麼”
阮姳點頭:“似乎皇后娘娘一早就知道了,不但如此,皇后娘娘還親自去了午門,在那裡站了一天,想要讓皇上收回成命。”
“是麼。”太后冷冷一哼,“這麼說,皇上並沒有為之動容,仍舊殺了那些個奴才是麼”
“是的。”
“恩,不錯。”太后輕輕一笑,滿眼的譏諷,“看來皇上已經慢慢走上,先帝鋪墊的道路了,估計用不了多久,便不需要哀家這般費心了。”
“是,太后說的是。”
“阮姳。”太后想了想又道,“一會你去派人繼續給皇上送滋補的藥,記得要叮囑皇上按時服用。”
阮姳面色一僵,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是,奴婢明白。”
“還有,挑個合適的時間,讓司馬太傅的寶琪郡主進宮來,就說哀家想她了。”
“是,奴婢遵旨。”
太后似心情大好,抬目朝著遠處樹枝上正在融化的積雪看了去,輕聲呢喃,滿眼帶笑:“沐扶夕啊沐扶夕,你可是聽說過傀儡皇后麼不過不知道也沒關係,因為再過不久,你便是能親身體會的到了。”
元清皇宮,養心殿。
不知道何時,外面的漸漸停歇的寒風,再次呼呼的咆哮了起來,刮動著樹枝“唰唰”作響的同時,下起了即將迎春的細綿小雨。
屋內,沐扶夕靠坐在軟榻上,看著送膳的宮女忙裡忙外,目光平靜,略顯得呆滯。
待那些宮女全部站在兩側,剛剛換完長袍的紹凡走出屏風,見沐扶夕仍舊呆楞,不禁輕輕皺眉。
“還在想著剛剛的事情”他站定在她的面前,輕輕詢問,“扶夕,飯菜涼了對身子不好,過去的事情便過去了吧。”
沐扶夕順著他的聲音收回目光,慢慢站起了身子,先行走到了圓桌邊上。
紹凡見狀,會心一笑,隨著走了過去,先行坐在了圓凳上:“坐吧。”
沐扶夕應聲而坐,落身在他的對面,等著紹凡舉起了筷子,才伸手拿起了湯匙,輕輕喝著面前的珍珠湯。
紹凡早已習慣了給她夾菜的習慣,見著一些和她胃口的菜餚,自己不動,先行一一夾在了她的食碟中。
“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多吃一些。”他微微含笑,極盡溫柔。
她不動聲色,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垂著眸喝著面前的湯,對於他夾過來的菜也是看也不看。
紹凡見此,無奈一笑,收回筷子的同時,安靜用膳。
這頓飯,吃得極慢,可能是因為沒有人說話的關係,整個屋子裡都凝聚著一層讓人莫名緊張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