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語仙能理解對於這種病症的恐懼,赤腳醫生掙扎著跑了出去,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剝掉,一邊驚叫著一邊拼命跺腳,彷彿這樣就能將沾染在身上的病氣甩脫一般。
屋內一片死寂,片刻之後年長一些的男子突然開口:“抓住他,不能讓他走!”
幾個人無聲出門,片刻之後,赤腳醫生就享受到了舞語仙方才的待遇。
捆了個結實,扔進了荒廢的柴房。
一切收拾完畢之後,男子輕聲道:“舞姑娘。我娘這病要保密,絕對不能洩漏出去。不然她會被焚燒,我們整個寨子也無人能夠倖免。”
“焚燒?”舞語仙一怔。
男子眼底並無多少恐懼,更多的是對老婦的不捨得:“不錯,因為這病會傳染,且傳染很厲害,所以醫官要求,只要得了麻風的人,都要向他報告,醫官會安排醫治。可是我們知道,根本沒有治療,只是把所有可能染病的人隔絕起來,至於發病的人,立刻焚燒。因為擔心殺人,會因為血跡傳播疾病,所以,都是生焚。”
舞語仙聞言,臉色驟然變得鐵青。
她無法想象那種場面的恐懼。
更何況,是作為親屬的他們。
她安慰道:“你們放心。這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不過,這病傳播起來也是相當厲害的。這老婦人日常只是在寨子裡活動,那她是怎麼得病的?
雖說感染這種病症,未必會當時發作,有時會長達數年都沒有反應。可是依照本地處置麻風病人的方式,應該不可能會大面積傳播,更何況是這麼個足不出戶的老婦人?
“大哥,你們回想一下,老媽媽是什麼時候接觸過類似麻風病人?”舞語仙問道。
眾人心頭正亂,一聽這話,都沉思起來。
“不應該啊,我們寨子從來沒有什麼病人,頭疼腦熱的都少。”
“平日裡就是收菜收糧的人,會和我們打些交道,其他時候,就是咱們這幾個人。”
“麻風病人都關在北面山坳裡,離這邊遠著呢,應該沒接觸過。”
“那倒是有些奇怪了。”舞語仙暗自思揣,突然激動起來,“收菜?什麼地方的人,會來收菜!?”
“京都個大酒樓,還有些大戶人家,經常會來。”一個年輕小夥子很是驕傲道。
舞語仙感覺一陣緊張:“大戶人家?都有哪些?安和王府可曾來取過菜?!”
“那倒沒聽說,他們家口少,用不著這麼多。相府倒是常來,可就是不給錢。”一旁的少年氣哼哼地說道。
舞語仙半晌沒有出聲,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恐懼。
“舞姑娘,既然你知道了這事,也不能走了。若是洩漏出去,恐怕不光是我們,就算舞姑娘你也要被送去北邊。”見她臉色有變,年長的男子很不放心道。
舞語仙思忖了片刻,卻說出了一個讓眾人意想不到的話來:“那位村醫去哪裡了,我要見見他。這麼久,他不可能一點端倪都沒發現。”
果然,聽得舞語仙問自己麻風,大夫臉色驟變,“得了麻風?那得馬上報告啊!”
片刻之後,他又慌忙搖頭:“不,不不不,不能上報,不能!趕緊,趕緊把那老婦埋了,就說是舊患不愈!不能上報!不然我們都死定了!”
舞語仙堅信,麻風病在該處流傳這麼久,這個鄉間赤腳大夫,一定見過這種症狀,也試圖治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