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燃著銀碳,又暖和又清涼,安置好了皇后,孫重屏退了所有人。
太醫們自然是恨不能腳底抹油迅速開溜,皇后的病來的奇怪,薨的沒有預兆,復活更是莫名其妙。
這等渾水,作為明哲保身為第一要旨的太醫們,可謂是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鳳儀女官下令要求離宮的時候,他們恨不能多生出兩條腿,唯恐跑的不夠快,被究上什麼罪名。
但是唯有一人賴著不肯走,哪怕是燒火端茶也願意留下伺候。
這個人便是陳暉。
舞語仙疲累不堪,實在沒有精力與他爭執長短,最後甩了一句“你願意就留下”。陳暉知道在鳳儀孫重眼中,現在舞語仙的話便是天王聖旨一般,便藉著這個由頭賴在長陽宮裡。
皇后並沒有真的睡著,舞語仙透過診脈能感覺到,她清醒一陣迷糊一陣,可是始終不願意睜開眼睛。
孫重早就熬枯了一把骨頭,可守著皇后見她能呼吸,又有反應,也生出幾分枯木逢春的意頭。
眼下的當務之急,雖是儘快找出皇后病因,可是舞語仙實在太累了,全身的肌肉像是被剝了皮的老鼠,不斷抽動。
眼皮也是用盡全力也無法睜開,就像有千斤重擔壓在上面一般。
陳暉見狀立刻上前獻殷勤道:“舞姑娘辛苦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下一步是熬藥還是針灸,您動動嘴就行。”
不得不承認,這傢伙雖然髒兮兮的不修邊幅,嘴巴也臭的要命,之前還自命清高。
可是一旦得到他真心認可,這傢伙眼力見兒和手底功夫都是說得過去。
“幫我看著娘娘的脈象,有任何異動,就喊我。”舞語仙用眉毛扯開眼皮,輕聲說道。
“得嘞,您放心就行!”陳暉立刻起身,伏在皇后身邊,一絲不苟地看著她的脈搏。
終於能鬆口氣了,舞語仙倒在皇后塌邊,扯了個錦緞包袱布裹在身上,便睡了過去。
孫重端了些茶點,進來看見這一幕,剛想要將舞語仙叫起來,卻被陳暉阻止了。
“孫鳳儀,您就讓舞姑娘在這睡吧,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累成這樣,不過即便您給她安排了黃金屋,恐怕離了皇后娘娘身邊,她也睡不踏實。”
孫重嘆了口氣,將茶點放下,走到皇后身邊輕聲問道:“陳大人,皇后娘娘如何了?”
又探了探脈搏,陳暉抿了抿嘴:“要說舞姑娘這醫術,堪稱妙手,沒有她恐怕娘娘已經去了。但是這脈象一直沒有起色,就如這幾天一般。若一直是虛脈,倒也有補氣之法治療,可是中間有夾雜洪脈之相,唯恐用藥補氣會引發熱盛邪灼、氣盛血湧,委實兩難啊。”
“若是如此,為何太醫院一口咬定,皇后娘娘是得了瘟疫?”
躺在地上的舞語仙,突然開口問道,嚇得陳暉一激靈。
“舞姑娘您沒睡啊。其實我不主張歸為瘟疫之症,但是娘娘確實腹瀉高熱,身上也有血疹出現的跡象,若說不是瘟疫,確實想不出是什麼病症。”陳暉嘆了口氣道,“太醫院總是要給陛下一個交代,雖然沒有確診,但是也得有個說法。哎,有時候在這裡當個大夫,委實憋屈啊。”
聽見他嘆息,舞語仙不由睜開眼睛,仔細看看這個陳暉其實沒有多大歲數,只不過鬍子拉碴也不收拾,顯得老成了點兒而已。
“以閣下的這幅尊容,太醫院能收留你,已經仁至義盡了,還有抱怨!?”
聽著二人調侃,孫重的心緩緩放下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