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沒想到你真的會去挖墳,我也一直在擔心,你會不會注意到紅妹的墳,該來的還是來了,不過也好,我就把紅紅的事告訴你吧!”老村長盯著燒焦的屍體說道。
“那一年小女孩在村裡引起的波瀾很大,即使大雙她娘限制了小女孩的外出,村民還是不依不饒,不過令我震驚的是,作為紅紅的親奶奶,黃五婆竟然也加入到了村民的反對意見中,更讓我費解的是,黃五婆偷偷把紅紅帶出來,親手交給了動盪的村民。”
“村民到底為何這麼極端?只是一個小女孩,至於要趕盡殺絕嗎?”
“你不瞭解村裡的風氣,其實這都是紅妹引起的,二十八年前紅妹來到村裡的時候就是這樣。那一年紅妹抱著幼小的孩子,是你爸引薦紅妹過來的,但是村裡從百年前就有規定,外來女人不能進村,可當時紅妹那孩子病得很嚴重,我和你奶奶,還有村裡幾個反封建的人給紅妹想了個辦法。”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們想的辦法就是讓紅妹的女兒變成兒子,這樣村民就不會有意見了。”
“對,我是這麼想的,於是就讓紅妹抱著兩個孩子來到村裡,紅妹的女兒由小艾她娘和大雙她娘在村口接應,然後紅妹抱著另一個男孩來到村口,堵在村口的人難為紅妹時,我就出面幫紅妹圓場,只要村民看見紅妹的孩子是男孩,那就很好辦了,我動用三寸之舌勸說村民,最後村民終於同意紅妹進村了,可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就一直在圓謊。”
“您沒想到後來紅妹的丈夫會來村裡考察,也沒想到紅妹一家會住在村裡。”
“對,等他們住在村裡之後,男孩掉包女孩的事就一定會敗露,隨著孩子的一天天成長,女孩肯定會被村民發現,反正紅妹是不在乎這些,小艾她娘和大雙她娘也不在乎這些,但是我這個村長怎麼辦?他們所有人都不用為了孩子的事擔責任,一旦要是讓村民知道我參與了幫助紅妹女兒進村的事,我這個村長的顏面一定會被毀掉,不止這樣,恐怕我還要被村民問責。當時我越想越害怕,就想把紅妹一家趕出村,可就在這個時候,紅妹她丈夫發現了稀土資源。”
“這下子您就不能趕走紅妹一家了對吧?”
“沒錯,這是我期盼已久的致富之路,比起讓村民能夠富起來,我被村民問責又算得了什麼?於是我就放棄了趕走紅妹一家,把所有精力都放到開發稀土資源上。可是好景不長,剛剛開發三個月左右,你爸就告訴我,其實村裡那三個月以來,一直都在私售稀土,這是違法亂紀的事,我為了補這個窟窿,趕緊把批文弄下來。但是當時村裡的幾個老人不幹了,如果私售稀土改成歸國家所有,那他們威脅紅妹一家的把柄也就不存在了,那幾個人聯手陷害了紅妹她丈夫,最後連同他們的孩子也被一起埋葬在了山體滑坡下。”
“我有個疑問,為什麼那幾個老人只是威脅紅妹一家?我爸當時也參與私售稀土了吧?”
“你爸不一樣,因為你爸是村裡人,你奶奶還是村裡唯一的大夫,他們沒有威脅你爸,也就是因為這樣,紅妹的復仇名單裡,把你爸也列入了進去。”
“復仇名單?果然,紅妹墳墓中的日記並不完整,是您把其他資料拿走了嗎?”
“我只拿走了復仇名單,那上面把村民每一條罪狀都寫得清清楚楚,每個村民都在列,但是名單上把和當年有關的人全都寫在了前面,那意思是,前面那幾個人必須要親手殺掉才行,至於其他村民,等殺了那幾個人之後,也會動手殺掉。”
“但是我沒找到其他資料,這個日記本是紅妹墳墓中唯一的東西。”
老村長拿起被徐天摔在地上的日記本,臉上的悲痛再也抑制不住了。
“剩下的記載都是關於徐福貴的,我也是在處理紅妹遺物的時候才發現兩個日記本。當年紅妹隱瞞女兒是兒子的事,徐福貴全都知道,而且徐福貴還知道紅妹代替大雙她娘唱戲的事。”
“所以徐福貴就威脅紅妹,在紅妹生下第二個孩子後,一直到1997年的期間,徐福貴一直霸佔著紅妹。”
“你說得沒錯,紅妹把徐福貴的罪狀寫得清清楚楚,還有對那七個老人的怨念,我真後悔當初把那兩本日記放進紅妹的墳墓,如果我不這麼做,恐怕就不會惹來今天這場麻煩了。”
“您做的沒錯,錯的只是兇手極端的思維,是時候了,老村長糾集村民過來吧!我就當著大雙的面,揭露這個窮兇極惡的兇手。”
“你……你想好了嗎?”
“犯罪是不能容忍的,不管兇手的動機有多麼悲壯,都必須要將罪惡公佈於眾。”
“你不是要問紅紅的事嗎?現在也不問了?”
“沒必要了,聽到您的證實,我已經推斷出來了,我相信兇手不會狡辯的,咱們就當著大雙的面,讓村裡的陰霾驅散吧!”
“好,既然你想好了,我就成全你。”
老村長揹著手走出院子,這時候的老村長,脊背已經沒有前幾天那麼筆直了。
“徐天。”香草凝重問道。“你真的想好了嗎?”
“該來的總會來,這一次,我要和兇手玩玩心理戰術,不知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能不能將兇手的最後底線擊潰。”
“那個不在場證明你想好了嗎?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勸你還是不要進行推理。”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等會香草要配合我一下,我要重現火災,還有兇手替我守靈的不在場證明。”
臨近傍晚的時候,老村長把村民都集中在大雙家,因為錄音機已經被老村長砸爛了,只能挨家挨戶去通知。
天邊的火燒雲格外刺眼,徐天一直凝視著夕陽,火紅的夏季傍晚,村裡的陰霾終於要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