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域北部,是一望無際的塔撒哈大沙漠,風吹打著沙漠的脊背,沙浪如水一樣的速度在流動。驕狂不羈的沙暴像野馬奔騰;像洶湧的洪水,勢不可擋。它讓這裡變得更孤寂、更荒涼,它要吞沒附近的一切,只有耐旱的荊棘勇敢的從寂寞的沙土裡伸出,毫無懼色地面對這一整個的蒼白而寂寞的世界,以自身的生命去填充那巨大的空白。
多少次黎明即起,面向霞光萬丈,比光輪還明燦的荒原;多少次望斷綠州,那裡熾熱著的楊柏早已枯萎,生命戰勝不了沙漠。
不毛之地,冷酷無情之地苦難的沙漠,喘息的沙漠!猶如水面一般白茫茫的流沙,映照著淬藍的碧空,好似大海一般流連。
此時,在天空上出現一道海市蜃樓,碧藍的天空上漂泊著漁船和輝煌的宮殿,朝陽的斜照中,這片碧綠的海水之上,燃燒成了玫瑰的血紅。
天邊狂風怒吼,飛沙走石,綠州像一隻遭受暴風襲擊而無力驚慌的航船,隨即被狂風肆掠、掀翻。
小村莊的街道和黃沙堆成的墳墓比鄰而居,瘦骨的棕林和更加骨瘦的男人赤身裸體、蜷縮著身子,卑微的躲在陰暗之下。
在海市蜃樓下面,是荒涼的沙道,沙道上駱駝的白骨蔽野。在那崩塌的沙丘之下,是猶如古戰場般羅列的人骨和財物,屍體腐爛、綴滿蒼蠅、散發這惡臭。
黃沙漫漫的原野,大地被龜裂、風化。源水害怕未待奉獻便被裂日焦枯,瘋狂的從各個裂縫逃遁、將大地拆的面目全非。而遺憾的,哪怕大雨滂沱,大地也無力挽留一絲一毫,依舊乾涸而絕望。
黃沙漫漫的原野,也只有風與火的搏鬥、生命絕滅。一座座金字塔般的沙丘在燃燒的火焰中灰飛煙滅。
黃沙漫漫的原野,人類幾千年來行過的足跡,在流沙中映出又被覆滅。
黃昏將至,陰冷的風開始在這片不毛之地肆虐,除了蟲鳴的慘叫,再無任何聲音。
在大自然面前,人顯得是那麼的渺小和卑微。
而在這片毫無生命可言的冷酷之地,卻有二人並肩而立,遠眺著夕陽下的塔撒哈沙漠,映入他們眼簾的,只有金黃色的沙浪,猩紅入血的火燒雲,還有早崩塌的沙丘的白骨,以及在那空的生命裡,生長了瑩瑩矗立的燈心草。
一僧一道!
“天劫將至,懸空寺還不入世嗎?”道士率先開口道。
“入世既出世,出世既入世,既如此,那懸空寺入不入世,又有何關係呢?”僧人隨口說道,然後,他就補充道:“至於天劫要來,那便讓祂來好了。”
聽到僧人的回答,道士微微皺眉,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於是,他轉過頭,看向僧人說道:“若懸空寺願入世,我可助你們一臂之力。”
“懸空寺無需他人協助。”
說完這句話,僧人又說道:“莫向外求。”
道士聞言,表情有些無奈,儘管他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可他在聽到僧人給出如此篤定的回答之後,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
“唉......”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道士再次開口問道:“你們找到渡劫之人了?”
僧人先是緩緩搖頭道:“不曾。”
然後,僧人又轉過頭,看向道士問道:“你們呢?可曾找到?”
“應該是找到了。”
“是他嗎?”
“可能吧。”
僧人聞言,不在看向道士,而是轉過頭,看向身後,距離他們大概數里遠的一處高高的山丘上,那裡站著一個小道士。
“是他?”
“我選中了他。”
道士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也轉過頭,看向身後另外一處山丘,那裡有一個光頭的少女,身著一聲大紅衣袍,樣子看起來格外的美麗,尤其是在夕陽的照耀下,愈發的勾人心魄。
“那他呢?”
他?而不是她!
僧人順著道士的視線,看了一眼少女,搖搖頭,說道:“我選中了他。”
道士聞言,沉默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道士突然開口問道:“你此次出來,可曾去過酆都,見過你師弟?”
僧人搖搖頭,語氣平淡的說道:“有緣自會相見。”
“那你可曾知曉他選中了誰?”道士問道。
“知也不知。”僧人說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