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更天時分,暴風城中已是漆黑一片,唯獨城主府中還亮著幾點零星。
正書房中,秦烈手提狼毫,濃眉微挑,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忽然凌厲了起來。秦烈提筆而起,筆走龍蛇,待最後一畫收尾,白紙上,落下的赫然是個大寫的“殺”字。
又瞥了一眼書案前的廢作,秦烈臉上旋即露出了輕快的笑容,他問向從旁的近衛道:“衛青,你說,我這個字寫的如何?”
“徒有其表。聲勢有餘,但不過是個花架子罷了。”
明明是坐鎮一方,殺伐果斷的將才,卻總喜歡舞文弄墨。
毫不客氣的指出了字中的瑕疵,衛青又提醒道:“城主大人,您都數日未閤眼了,今夜,是時候休息了。”
秦烈頓了一下,卻是沒接衛青的話茬,他自語道:“還是不行嗎?想寫好一個字,真是不容易啊。”
言罷,秦烈撕碎了眼前的白紙,再度伏案,提起了狼毫。
衛青搖頭,暗自在心中嘆息,他說道:“我知您是在擔心小姐的安危,但您一直如此,就能解決問題嗎?”
秦烈沒有回應,而是從胸口處掏出了一塊青石,他問向衛青道:“你可知這是什麼?”
衛青不言,表示自己從未見過。
“這是嵐兒的命魂石。我秦家百代單傳,凡有新子降世,便會取其一縷生魂,刻印至這方奇石上。若生者殞命,這石頭就會變黑,如今它還亮著,說明嵐兒性命無虞。”
“竟還有如此神奇之物。”衛青感慨。自秦嵐失蹤至今,有關秦嵐的訊息,他還是首次聽聞。
末了,衛青又追問道:“既然大小姐無恙,您的心緒為何仍舊雜亂,難道,還有別的擔心?”
“生,不代表無恙。”秦烈嘆了口氣,又問道:“可知斯圖亞特家那小子的動向?”
“弗拉格的話,已於三日前離開了暴風城。據守衛所報,說是要去尋找小姐的蹤跡。”衛青擔任秦烈的近衛十餘年,城內的風吹草動,大多都瞞不過他的耳目。對弗拉格追求秦嵐一事,他已知曉,這次主動請纓,衛青也以為對方是在獻殷勤。
“這樣啊…”秦烈點點頭,後指向了北方,“那你可知,他去了哪些地方?”
自王國方面下發的軍費削減後,暴風城漸漸降低了對其周邊領土的控制,因此,對弗拉格的詳細行蹤,衛青還真不知情。
但又見秦烈目光眺望之處,他驚心道:“難道,是罪惡之城?”
“沒錯。”秦烈點頭,繼續道:“在罪惡之城,他和一個臭名昭著的傭兵團碰頭了,之後卻是隱匿了行蹤,我的人,並沒能查出訊息。”
心驚秦烈在罪惡之城還有眼線的同時,衛青更領會了其他東西,他難以置通道:“您的意思是,小姐的失蹤,跟弗拉格有關?”
“兩者肯定是有關聯的,唯獨不太明確的就是,是他個人的行為,還是整個斯圖亞特家的意思。”
說話間,秦烈迷起了雙眼,但其腕臂上繃起的青筋,顯示著他的內心並不像表面這般平靜。
而衛青的心中,此時亦掀起了滔天巨浪。
意外的背後,竟可能是止戰派的陰謀。
“那您的意思是……”涉及到米德加爾特王國最強勢的兩個派系之一,衛青不敢妄自揣度了。
秦烈捏起一片桌案上的碎紙,嘴角勾起嘲諷般的笑容道:“一直以來都將武器對準了魔族,我們解決問題的方式,不就只是這一個字嗎?”
看著紙片上對映的半個“殺”字,衛青知道暴風城接下來不可能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