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生命的意義並非你活得有多麼精彩,而是你最終留下了什麼。
數百年來揹負眾生之重,哪怕正在走向生命終點依舊還在操心,這樣的人難道不值得尊敬嗎?
很多東西鄧長春早就看淡了,包括生死,可他依舊還有很多放心不下的東西,可生命並不會因為他的放心不下就停止流逝,人世間很多事情就是這麼無奈。
本身就是專研醫學的大家,鄧長春對自身狀況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今算是在平靜的度過最後時光吧。
他安靜的躺在松樹下曬著冬日的暖陽,平靜而安詳,神話境的他哪怕有驚天動地的偉力亦不會給任何人壓力,他們這樣的人早就內斂如此時的暖陽一樣了。
此時在鄧長春的身邊站著一個看上去六七十歲的老人,若有外人在的話,就會認出此人是在整個大離跺跺腳都會引發地震的大人物。
他是鄧長春的後人,隔了七八輩了,也是當下大離的閣老之一,更是大離世家鄧家的當代家主。
這樣一個影響力超群的人物,在行將就木的鄧長春面前卻是畢恭畢敬,甚至還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自己的這個後背來此的目的鄧長春再清楚不過,這段世間來過很多次了,他都懶得搭理,早就看淡一切的鄧長春連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老祖,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鄧希洪忍不住看向鄧長春忐忑的開口道。
作為鄧家的當代家主,更是大離的閣老之一,鄧希洪無法想象,若是眼前的這為老祖不在了將會是什麼樣的局面,他希望鄧長春能活得更久,若是能一直活下去就好了。
雖說即使鄧長春不在了,以他這數百年來對這個國家人民的奉獻朝廷暫時不會拿鄧家如何,但往後的日子絕對沒有當下這麼好過。
鄧希洪作為一家之主,身在紅塵,他必須要為以後考慮,他身後站了太多的人依靠他呢,對他來說,鄧長春的存在並非他一個人的事情,干係太大。
當然,鄧長春本身存在的意義已經不是後輩的問題了。
鄧長春聞言眼皮都不抬一下,聲音輕緩道:“情況你已經瞭解,走吧,以後別來打擾老夫了,都這麼大個人了,很多東西不用我教了吧?自己早做打算,該放手的放手,該低調的低調,如此便可保安寧”
鄧長春已經下逐客令了,縱使他的直系後輩,鄧希洪也不敢違揹他的意願,於是恭恭敬敬的磕頭後一臉抽搐的小心翼翼轉身離去。
微微睜眼看著這個後輩的背影,鄧長春臉上也有些抽搐,人啊,就怕貪心,自己在的時候,庇護後輩風光那是理所當然的,畢竟自己付出了那麼多,可當自己不在之後,後人還死抓著一些東西不放,那就太過愚蠢了。
可若是懂得放手,以他的影響力,後輩延續千年估計都不是問題,如何取捨那是後輩的事情,鄧長春已經不去考慮那麼多了。
當然,到底是自己生命延續下去的後輩,鄧長春自然是要給他們留下一些東西的,但自己不在之後,留下任何東西都將不是他們囂張的資本。
這會兒鄧長春心說還好當初雲景送來那顆人元果的事情沒告訴後輩,否則怕是要多生事端。
人元果已經給黃夫子了,他比當初的鄧長春更需要,後輩若是知道這事兒,自己如今都這樣了,豈會不去鬧?
人元果增加壽元,但卻不會對如今鄧長春的狀況起作用,所以這件事情還是帶進棺材裡的好。
再度閉上眼睛,鄧長春繼續享受冬日裡的暖陽。
可片刻後他似有所感,猛然睜開了眼睛,動作幅度有點大,坐直身軀目光看向遠方天際,表情變換,時而露出欣喜的表情,時而又皺眉,時而又疑惑,時而又憂慮……
他就那麼看著天邊,也不知道腦海裡面在想什麼。
原本都已經快離開院子的鄧希洪聽到動靜下意識回頭看來,心頭一驚,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家老祖反應如此大的,連身上的毯子掉地上了都沒發現。
腳步一頓,鄧希洪疑惑老祖為何會這樣,想問吧,又不敢開口,想留下吧,老祖都已經讓他走了,然後他乾脆一跺腳,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幫鄧長春撿起毯子幫他蓋在膝蓋位置。
這個過程中鄧長春一直看著天邊壓根沒打理他。
鄧希洪也不走了,就在邊上安靜的等著,老祖反應這麼大,過後哪怕隻言片語資訊都是了不得的內幕不是。
鄧長春似乎沒留意到身邊的後輩,而是疑惑中透露著古怪喃喃自語道:“那個方向,到底是誰?那種感覺,是錯覺嗎?應該不會感覺錯的,可是不應該啊……”
此時鄧長春心頭情緒可謂複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