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島的憑風飛翼,是黃藥師以天械之術模擬飛禽所創。
這位桃花島主花費數載時光,從燕雀之類尋常禽鳥,到罕見的丹頂鶴白天鵝等,都觀摩過後,雖然成功開創出了可以使人懸浮滑翔的飛翼,卻距離他構想之中的自由翱翔,還有極大差距。
鳥骨中空,鳥身輕靈,而人的身體重濁,就算修煉成登萍渡水,踏雪無痕的絕頂輕功,想要憑藉便於攜帶的狹小羽翼做到長期飛行於空中,仍非常困難。
後來黃藥師長居桃花島,卻是從海中大鯨與花間蜜蜂身上,得來新的靈感。
最後完成的這憑風飛翼,飛行之時,那軟白皮革與赤銅骨架,實際都在以極高的頻率震顫,曲三週身面板也隨之被牽動,大大加強了與空氣的相互作用。
如此,他在空中飛行之時,把空氣當做水流一般,自身是一種完全契合水流的形態,風的阻力幾乎全部成為助力,而且整個人體移動的破空風聲,也降低到微乎其微的程度。
呼桑兄弟同時動作,但追之不及。
仿若空中鬼影一閃,冰冷的氣流就從錫無後身前掠至。
只聽得一疊聲拳腳碰撞的聲響,錫無後拼盡全力,在眼花繚亂之間格擋三招,胸口便中了一掌,掌緣如同利刃,險些剖開他的心肝。
一線赤紅色的薄光,從他揮擋的左手上掠過,湊到了喉間。
死亡的威脅,使錫無後尖叫出聲。
那一線薄光停在了幾乎切入他脖子的地方,從高速的狀態,突然靜止,顯現出了赤銅骨架尖端的真實模樣。
曲三的身體橫在半空,也被硬生生的拽住,劇烈的一下翻轉,身不由己的砸向那棵大樹。
一聲巨響之後,曲三口吐鮮血落在樹下,背後的飛翼也被撞折了一隻。
錫無後驚魂甫定,正要動作,忽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左手從手腕上掉了下去。
一股濃豔的鮮血噴出來。
他胸口、手腕上血如泉湧,臉色霎時間蒼白如紙。
“咳、咳,夏蟲不可語冰!”
曲三咳嗽兩聲,單手撐坐起來,“你這等人,怎能明白我師父的用意。若非雙腿殘疾,我這一招落英神劍如鯤鵬北遊,周身百竅俱顫,如在重水之中,無一處可以抓拿,又怎麼會被尋得破綻?”
雙腿斷折對他確實是有影響的。桃花島的獨門心法,本該使真氣穴位,體表面板,隨同憑風飛翼顫動,可雙腿折斷,血脈不暢,他的下半身便無法做到同調。
錫無後氣怒交加,眼前發黑,連忙給自己點穴止血。
這個殘廢正是因為當年受到的處罰,才功敗垂成,他居然半點也不怨恨黃藥師,更不在意自己即將身死,反而以證明了錫無後說的不對而驕傲。
也不知是不是失血過多,錫無後怒極過後,後頸還有幾分寒意,對曲三的古怪性情,生出幾分害怕。
夏侯烈不曾反駁,點頭道:“假使你雙腿完好,我即使抓住機會與你近身纏鬥,勝負也要到兩百招開外。你應該是黃藥師門下武功最高的一個弟子吧?”
曲三不理會他,恍惚間念道:“桃花影落飛神劍……”
錫無後恨極,把一塊碎石踢向曲三額頭。
樹上忽然大喝一聲,跳下兩條大漢來。
楊鐵心手持獵叉一抖,打落了那塊石頭。
郭嘯天彎弓搭箭,弓如滿月,盯住了夏侯烈。
他們二人本來沒想插手大盜與官差之爭,但這個時候情勢丕變,已經是宋人與金人對敵,不能眼睜睜看著曲三死在這裡了。
郭、楊二人意氣相投,生死之交,會跳下樹來,便已是不計存亡。
楊鐵心暗歎一聲,想道:“可惜我那一杆鐵槍,還在家中。”
夏侯烈也恰在此時開口:“果然是楊家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