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涯背對著入口,在密室的中心盤坐下來,長短雙刀,被他放在身前地面上,閉上了眼睛。
走到那一步,是他的師長自己的意願,甚至是一份可能性不大的奢望。
但是無論是成是敗,那在兩個月的時間裡面,彷彿每一日都會老上一年的刀客,已特意叮囑過,他們師徒之間,不必再見面了。
那他就在靜室之中,專心誠志的聽完那一戰吧。
琴聲依舊在,而即將徹底泯滅的天音鎮魔曲,卻像是迴光返照一樣,發出了一道不像之前那麼美妙,卻比之前剛強了許多的震音。
廣場上,峨眉派七人震出了最後一響,七種樂器幾乎不分先後的碎裂,七人的身子晃了晃,相繼倒地,昏死過去。
錚!
對抗的音律徹底消失,方雲漢抱琴而起,一手按住琴絃,令琴聲急促的衰弱,止息。
他的目光照著整個廣場上的景象,在琴聲消失了之後,那些人還保持著長久不動的姿態,顯然基本都出現了嚴重的損耗。
眾人四肢不敢妄動,最多是眼神變化,關注著方雲漢下一步的動作。
“還不錯。你們有不少亮眼的表現,尤其是方才的那首曲子,配合幾個道士和尚的手段,幾乎將我的內力壓到五成以下,那應該是你們最接近勝利的一刻。”
等了許久,方雲漢說道,“不過現在,你們已經沒有人能繼續向我走過來了嗎?”
寂然來風,無人應聲。
方雲漢的視線,從那部分在招式或在時機應變上,給他留下較深印象的人身上一一掃過,還有些回味剛才那種感覺。
實話實說,天音鎮魔曲初奏那一刻的壓力,是出乎意料的。
這兩個月的精進,隨著燕狂徒的能力進度提升,他的內力在模板灌輸和自身修煉的雙重推進下,已經明顯比京城那一戰的時候,還要強出一截。
可正道八大門派之間的配合,仍是足夠讓人驚歎。
他們的攻勢,並不是那種流於表面的招式合擊,而是音律壓陣,多人接替對掌,劍者伺機而動,環環相扣,幾乎可以算銜接的天衣無縫。
只可惜武當、華山、崆峒、點蒼,這四派的掌門劍客,沒來得及像苦柏道人那樣發出他們的絕殺劍招,就被迫進入對拼內力的環節。
如果那時,再多一個曹正淳或者宮本武藏那樣的高手正面抗衡,他們其實真的可以傷到方雲漢。
念及此處,方雲漢掃去的視線一頓。
他想起,八大門派之中,是有這種高手存在的。
嵩山少林的了結大師,精通獅吼功、大悲掌等多門絕技,成名數十年以來,無論跟任何人交手,都顯遊刃有餘。
武當的燕沖天,十年前就已經是武當第一高手,卻並未接受掌門之位,而是閉關修煉天蠶神功。
按照上官海棠所提供的情報,燕沖天修煉天蠶神功之後,本來似是出了什麼錯漏,一身渾厚功力,反而變得時有時無,常常臥床不起,病弱不堪。
直到年前,武當的宿敵無敵門,與天幽幫結盟,逼上武當山,燕沖天被打的進入半死不活的狀態,卻因緣巧合,結繭重生,得以真正修成天蠶功,跟趕去相助的正道各派高手,一併擊退天幽幫,擊潰無敵門。
方雲漢見過這兩個人的畫像,可是剛才他們並未出手。
他的視線落在廣場一角。
那裡,了結大師和燕沖天,都盤坐於地,各出一掌,抵在一個頭戴斗笠的佝僂老者身上。
方雲漢一掃琴絃,一道劍氣從琴絃上射出,越過大半個廣場的距離,切開了斗笠。
竹笠分作兩半,花白的亂髮披散,那人迎著劍氣所來的方向仰頭,露出一張有些許印象的臉孔。
只是兩個月前,這人還像青年,如今卻像是一名年過古稀的老者。
“宮本武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