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中的房子各式各樣,有木頭製作,有竹子製成,還有土坯夾茅草的。
街道也顯得很窄,別說比長安,比起普通的鄉村都不如,主道只能並排走兩輛馬車,看得後來的眾人直擔心,怕有個人正好走在路上,然後前後馬車錯車,人往哪躲?
“我縣決定在一年之內修出條四車道的路,並且保證路面結實,無論下雨還是乾旱……”
“王縣令你不要說了,路邊是民房,修路必然拆房,縣中的財政有辦法安置?要修也是先修通往外面的路,縣城先對付對付,將來日子好過了,百姓起房子,自然選擇寬敞的地方。”
小貝實在不好意思直接告訴王常你沒有權力再修路了,你馬上要離開縣令的位置,公孫末禹將接替你的位置。
王常低下頭,不再出聲,公孫末禹開口問道:“你們在哪歇息?”
“找個地方寬敞的場所,我們自己搭帳篷,我算看出來了,你們沒有好地方安置我們,縣中哪裡寬敞?”
“要說寬敞自然是城外,城內的話,學堂,學堂有地方。”公孫末禹略微想了下,給出個地點,學堂。
小貝手一擺:“去學堂。”
大隊人馬開始向學堂前進,九個小孩子不停地皺眉頭,路邊有汙水溝,就在人家或者是店鋪的前面,上面本來蓋了木板或者是條石,可是因為年久失修,不少溝已經露出來。
能夠清楚地看到溝中的黑泥還有泡得發白的知道什麼的東西,由於近兩天沒下雨,溝中的東西衝不出去,堆在那裡發酵長黴,使得蒼蠅不停地嗡嗡叫著飛來飛去。
木頭房子的周圍也生長了叫不出名字的菌類,土坯房子上面則是各種小草,看樣子主人家也沒心思搭理。
有丫鬟拿薰香想要跑到前面的路上幫忙熏熏,被小貝等人攔下,說自己還沒那麼金貴。味道雖然差了點,但是真實。
其實小傢伙們是擔心一旦使用了薰香會跟當地人拉開距離。味道難聞忍忍也就過去了,失掉民心卻不好找回來。甭說只是個汙水溝。哪怕是糞湯子,當地百姓進去,自己等人也必須跟隨,還得是談笑風生、寸步不離的那種。
張芳拉拉公孫末禹的袖子。在公孫末禹轉過頭的時候說:“房子差就差點,注意衛生,我家那裡現在衛生搞的可好了,沒人隨地大小便。家裡修了兩個很大很大的茅房,寨子乾淨了不說。還有了很多肥料。我家在翼州山上,一個大寨子,都是我爹跟我說的。”
公孫末禹這才想起來,小傢伙們不全是三水縣的人,還有當地外族的族群中人,比汶山族群的獨立性還強,一般的官員管不了的,比如同樣跟在旁邊的安易安刺史。
“主要是醫療條件不行。縣中只有朝廷從醫學院派來的兩個剛剛畢業的醫生以及幾個學徒。他們來時攜帶的一點藥材已經用沒了。現在用湯藥治療。
說起來現在進醫學院學習的人真不容易,需要學兩套系統,得會用那個聽診器,一旦聽診器壞了,馬上搭胳膊把脈,從藥廠帶的藥沒了。提筆就得寫出來草藥方子。”
公孫末禹解釋著現在的情況,醫療衛生不是不想搞好。是醫生少。
張芳對這個答案明顯不滿意:“你在推卸責任,醫生容易不容易我不管。那是他們的事情,說是兩套系統,其實就是一套,你非要把他們對立起來,當然成了兩套。沒有醫生,少了醫療人員,跟衛生有啥關係,汶山當地多礦產,有石膏和石灰,可以用於殺菌。修個大廁所很難?”
“是,是我沒考慮周全。”公孫末禹點頭承認,他沒去辯解說自己一直忙著幫當地人致富,蒹葭的人不需要解釋。你敢說你疏忽,那便是能力不足。張王兩家的小祖宗們同樣不會考慮過程的艱難,只需要知道結果。
不是人家不講道理,而是人家習慣了戰勝任何困難,人家的哥哥姐姐什麼時候抱怨過?
此刻的公孫末禹心中充滿了虔誠和敬畏,決定等自己當了縣令之後,把縣中的問題考慮的更全面、更詳細一些。別弱了蒹葭的名頭。
一路走著,來到縣衙門前面,此地顯得寬敞不少,衙門的大門往後進了十來米,門前的青石條子雖然同樣破損,但還算平整。
只不過衙門沒有石獅子,也沒有給百姓敲著玩的登聞鼓。左右開的大門上已經看不到漆了,有幾隻小野蜂子在門板的窟窿眼中安了家。臺階上明顯有一隻大青蟲子被螞蟻慢慢拖著去家裡作客。
繼續向前走,終於看到了二層的房子,是間酒樓,掛在前面的幌子隨風飄蕩,一個夥計打扮的人弄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拄起下巴好奇地打量過來的隊伍。見隊伍上空跟幌子一同飄動的稻苗旗之後,騰的一下站起來,兩眼放光。腿哆嗦著不知道是該向前,還是該躲回屋裡。
縣令王常顯然跟這家酒店的關係不錯,介紹道:“依山閣是本縣最好的酒樓,裡面自釀的土酒口感最佳,喝起來綿而不膩、辛而不辣、回味悠香,喝多了腦袋也不疼。”
“行啦,你別吹了,我還從沒聽說過喝多酒腦袋不疼的,能喝多是因為酒精多了,有酒精腦袋怎麼會不疼?”小貝沒作停留,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