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近在眼前,京城之中一時間變得緊張起來,似乎連呼吸的空氣也與已往不同,透著焦躁與不安。
各街道上巡邏的人明顯增多,酒樓客棧的吆喝聲開始急噪,賣所謂各科題目的人如老鼠一般躲躲藏藏。
三水縣的小船一隊又一隊向京城輸送米糧與肉食。
商人們高興又無奈,換成去年,可以多賣點錢,但,今年據說張小寶放話,誰敢把物價提高的幅度超過百分之十,便別怪他不客氣。
傳言真假與否不知,本著寧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的思路,長安的商人們暗中一邊流淚,一邊控制著價格,隨著進貨成本價錢的起伏不斷,及時調整賣出貨物,或者是租賃房屋的利潤漲幅程度,維持在百分之九點五到百分之十之間。
“我沒說。”聽到訊息的張小寶,面對長安商人小心翼翼控制利潤額外增長的幅度時,顯得很委屈。
“你當你說了唄。”王鵑剛從準婆婆和母親那裡回來,手上拿了不少的絨線,她分到了給三個弟弟妹妹織圍脖的任務,讓張小寶幫忙撐著線,她好繞成球。
張小寶兩個胳膊抬著,配合王鵑小幅度地來回移動,絨線刷刷地往下掉,說道:“我為什麼要說,價格漲起來也是臨時的,還能漲到什麼程度?利潤溢位百分之三十到頂了,消費需求量擺著呢。
學子們的食宿全由我們供應,我又從三水縣運來東西,我用得著親自站出來威脅人家麼?我還沒這麼下作。”
“那你去澄清一下,在報紙上。”王鵑給出主意。
“我澄清的話會讓人誤會成鼓勵,他們敢把利潤的增幅提高到百分之一百以上,不行,我得找到傳出訊息的人,若為商人,我讓他關門,若為官員,我讓小貝他們去他家談心。”
王鵑動作飛快地繞完一圈,重新換了一次,笑著問道:“至於麼,還要封人買賣。”
“至於,太至於了,有人分明想把我架在火上烤,你想啊,我張小寶一句話,可以比朝廷政令來的更有效果,還要朝廷做什麼?我沒事說說話,全解決了,問題是,講話的全力似乎不應該在我身上,而是在李隆基身上。
我一語可定長安民生,再一語是不是能問鼎逐鹿?一會兒陪我進宮,找李隆基去查,我把人揪出來,我睡覺都不安穩。”
張小寶氣呼呼地說著,並把話傳給小貝,小貝見有活幹,顯得躍躍欲試。
今日李隆基沒開朝會,各地豐收的錢量已就位,官府收的錢存進當地的大唐錢莊,糧食一部分進入流動,一部分收歸常平倉,稅收統計出來,一億三千五百多萬貫,比起去年多了近三千萬貫。
有錢,所以李隆基在心情好的時候,去了當初建的皇家動物園,投入到了科學研究的事業當中,拿在自己一畝三分地裡試種的玉米為兩條從遙遠的吐蕃送來的大狗,想讓兩條狗改變下飲食習慣。
別的狗都能吃粥,他不信面前的兩條狗不行。
張小寶跟王鵑尋來的時候,忍不住在心中誇了兩條狗一番。
太漂亮了,太威武了,不用人立而起,只是四肢著地,便能到人的腰一般高,渾身的毛長長的,大腦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如果非要找個動物比較,那麼跟非洲的獅子比較像。
“這是要讓它們信佛了?開始食素?兩條土狗,怪可憐呢。”張小寶用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倒十字,憐憫地說道。
王鵑點頭:“土狗應該有個更具體的名字,你說叫藏獒如何?”
“叫唐獒吧,估計早上李隆基來之前有人餵過肉,不然早吼上了。”
張小寶看著兩條藏獒用眼睛瞪李隆基,極力地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在他眼中,兩條藏獒算是一般,因為比不上王鵑在陸州救的黑狗和其子女通靈。
李隆基扔出去十把玉米粒,見對方不吃,失望地拍打兩下手,回身看到張小寶二人,笑著說道:“蕃狗果然與尋常狗不同。”
“其實也能讓它們吃素,費點勁而已。”張小寶提出個可能。
王鵑瞪了張小寶一眼。
李隆基擺擺手:“算了,吃素的蕃狗就不是蕃狗,你二人不在家中溫習,也想要看看新進的動物?”
“陛下,最近有一傳言,說我不準長安物價浮動太大,然,然那個我沒說呀。”張小寶抱屈。
“朕知道,是朕說的。”李隆基很光棍地承認了。
“嗯?”張小寶與王鵑同時愕然,罪魁禍首找到了,可惜不能封宮門,小貝來了效果估計也不會太大。
“小寶你二人多慮了,朕怕長安物價過甚,遂出此妙計,一遭湊效。”李隆基看上去很得意。
張小寶沒接話,微微扭頭看自己的乾爹,高力士。
那意思表達的非常清楚,‘難道我還能放著物價達到不受控制的程度而不管?’
高力士看了李隆基一眼,李隆基微微點下腦袋,高力士才說道:“小寶,近日有日本使者來朝,往走於各王爺處,言,張小寶一語可定大唐事,民間只聞小寶其名而不舉帝王之譽。
陛下便幫他們一把,讓你的名聲再顯顯,等著時機到來,該冒頭的人全冒出來,一舉收拾,成就果真是斐然,跳了不少人出來,小寶你的威風也還在,看那物價控制的,當真是妙掉顛峰。
說不能溢價超過百分之十,商人們就能穩穩地把漲幅定在百分之九點五到百分之十之間,省心省力。”
張小寶還能說啥,默默地認可了被人當成工具用的事實,心中卻還有點不服:“陛下,您怎麼不用您自己的名義說?莫非怕不如微臣?”
“切,朕比不上你?朕是怕小貝他們沒空學習,朕話一出口,恐有下面官吏以此牟私利,小貝又該上躥下跳抓人了,朕可不想朝會之時,小貝等人綁一群八品至九品的官員來含元殿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