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後來被工業化汙染過的梧桐市天空,五十年前的梧桐市天空要乾淨澄澈上許多。似乎也因此,此刻這被冰雪覆蓋的梧桐市都要比後世那個更繁華更高聳的梧桐市要可愛上一點。
吳老闆站在書店門內。風雪撲面,吹動他單薄的衣衫,但他卻似乎再也不覺得冷,只是翹首看著年輕的爺爺以及年幼的父親手牽著手,在大黑傘的庇護下一步一滑地向前走去。
忽然,一抹金黃的天光撕破那塊濃厚的雲層,徑直灑落於那把大黑傘之後,並且似乎有意識一般,跟著那一大一小身影向前移動。
金光所過,或者說那兩人走過之處,潔淨的白雪和泥濘的冰水一齊消解,化為烏有。而道路兩旁的綠化帶裡,被凍得僵直的草木長出新芽,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飽滿而翠綠的新葉。
冷清的天地彷彿在一瞬間起死回生,煥發出勃勃生機。
被金光曬得頭皮發癢的吳老闆回頭看了一眼。
原本彷彿一朵冬梅凌寒獨開的如意已經失去了身影,不知道忙什麼去了。
年輕的書店老闆小口咀嚼著,而其面前的潔白瓷碟已經空空如也。
“江爺爺,所以我父親留給我的名片,是傳自我爺爺嗎?”
嚥下軟糯的糕點,江臣啜了口清茶。
茶的微苦將桂花糕那若有若無的清甜襯托得越發回味無窮。
他愜意地挑了挑眉毛,慢慢閉上了眼睛。
等了一忽兒,見江臣沒有回答的意思,吳老闆只好又回過頭。
而此時,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已經走到了遠處的轉角。一道穿著藍色單衣的身影正從那轉角處快步走出,與那道小小的身影眼看就要迎面相撞。
“這……”吳老闆正要驚叫著奔過去,卻發現預想中的碰撞並沒有發生,於是只好又停下了腳步。
兩道身影就那麼自然地穿過了彼此的身體,沒有發生任何接觸,就好像處於兩個不同的時空。
待那道衣衫輕薄的身影完全從轉角處露了出來,吳老闆瞳孔微縮。
因為他發現,那個吳若水的右手中也提著一個木製食盒,而食盒的形制樣式與年幼的吳若水剛剛提走的那個,除了色澤上要黯淡一些,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而他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勢,也和吳老闆記憶中的一個熟悉身影發生了重疊。
會是……他嗎?
吳老闆舒展了下身體,輕輕拽了下上衣衣角。
吳若水腳步很快,似乎有什麼急事。沒一會兒就完全進入了吳老闆的視線。
看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吳老闆走到了燦爛的陽光之下,向著那人迎去。
當與吳若水相差僅剩兩步距離的時候,吳老闆僵硬地抬起了字的右手:“爸……”
那吳若水也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同時臉上浮現出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
難道他……能夠看到我的存在?
吳老闆覺得自己的心臟病似乎要犯了,都能感受到心臟似乎在胸腔裡不安地顫抖著。他遲疑了一下,張開雙手想去將吳若水抱住。可吳若水的開口卻讓他只得又狼狽地將手放了下來。
“江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