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比後者要困難一些,所以相應地,選擇前者的人數要比選擇後者的人數要少一點。當然這其實是很片面的說法,因為大多數人都是兩條路一起走。
讓大聰明加入夢之國是第二種途徑,因為周大少相信勇敢智慧且勤勞的人類將會戰勝一切艱難險阻,就像被歷史已經證明過的那樣。
但這種選擇,更多的是周大少自己的一廂情願。大聰明從頭到尾都是被動接受的一方。之所在站在這裡,完全是周大少憑藉著自己為大聰明好的立場,一步步抱著大聰明走到這裡來的。
而現在,當問題涉及到大聰明的生命之時,周大少已經無法再用為大聰明好這種立場來代替大聰明做決定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關鍵點在於周大少剛才與蛛蛛的對話。
蛛蛛說很多夢之國的人削尖了腦袋也想往燈塔國跑。這其實沒什麼好說的。但更為尖銳的問題在於這些人並不滿足於自己這樣想。
他們總是把自己的這種執念也強行灌輸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他們打著愛的名義,在自己的孩子沒能形成一個成熟的三觀之前,把孩子送往燈塔或者其他他們以為的象徵著文明的國度長時間的生活。這些孩子在不知不覺中便已經被人強行決定了自己未來人生的大致走向。
其實這個問題其實不僅僅出在這些人身上。放眼天下所有的父母,乃至所有的人,好似大多數都這樣。
用周大少無意間看到的一句話來說就是:“我們總是以自己認為對的方式愛著對方,卻不一定是適合對方的方式。”
周大少不知道自己關愛大聰明的方式對不對,他只能儘可能地將選擇的權利交還給大聰明。
求助無果,大聰明只能繼續獨自努力地做著計算。他採用了一種比較討巧的方式。他將周大少和夢之國放到了天平兩端。
既然用自己的命換周大少的命是不虧不賺,那隻要夢之國的分量大於或等於周大少,那麼他便可以給出“願意”的答案。然而盯著腦海裡的那杆上下傾覆的秤看了半天,大聰明還是沒能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的思想還不知不覺跑偏了,想到了陪著周大少看過的一些動漫裡甜到發膩的臺詞。
諸如“你就是我的世界”“為了你,我願意與整個天下為敵”之類的。
大聰明覺得現在自己面對的此情此景和那些男女主說出這些臺詞時的情景是如此的想象。
而大聰明作為一隻正常的男豬,這個略帶基腐的想法頓時令他打了一個寒顫之後,又打了一個寒顫。所以他很自然地便瞪了周大少一眼。
周大少不知道大聰明想到了些什麼,但看大聰明的表情,覺得應該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東西,於是他還是沒能剋制住自己,將目光甩給了一旁安靜等待答案的少女。
少女雖然天真,但似乎極其的善解人意,在看到這一人一豬的糾結之後,笑著開口說道:“其實並非一定要你回答出這個問題。”
一人一豬一齊鬆了口氣,同時繼續看著少女,等待著她沒一起說的下文。
“這裡有一張網。”
隨著少女話音落下。
他們腳下原本盪漾的水面在一個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那麼很不科學地變成了一張巨大到看不到邊際的蛛網。
整張蛛網呈完美對稱的形狀,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這讓周大少不禁默默感嘆:如此不可思議的工程量和完成度,大概也只有像眼前這個擁有赤子之心的天真少女才可以做到了吧。
少女亭亭玉立,身裹白色絲繭於蛛網中心,像是採蓮的姑娘身穿荷花編織成的衣裙立於荷葉間。
除了美不勝收之外,似乎也找不到更為合適的詞彙來形容這種感覺。
一人一豬則立於蛛網間的縫隙,好奇地張望著這張足以用浩瀚來形容的蛛網。
少女異常坦率:“為了確保新加入夢之國的這些一場人類的安全,也為了確保他們不會給夢之國帶來不必要的傷害。每一個新加入夢之國的異常人類,都必須自投於這張羅網。”
“進入這張羅網之後,也就意味著他們把生命交付給了夢之國。夢之國可以在確認他們對損害了夢之國的利益之後,隨時結束他們的生命。”
周大少將注意力從蛛網上移到了少女身上:“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進入這張羅網的異常人類就好比是一個遙控玩具,而遙控器掌握在夢之國手上?夢之國想讓他們活就讓他們活,想讓他們死就讓他們死。”
“可以。”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兵法有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但事實上,對於一場蓄謀已久的戰爭而言,必然會有一批間諜比糧草更先展開行動。
周大少不用想都知道,反對人類與異常人類和解的異常人類,必然會安排一定數量的人潛伏到夢之國內部,一邊收集情報,一邊伺機對夢之國暗中破壞。
既然連周大少都能想到,那麼處於交戰的雙方又如何能想不到?做出這種反制措施,也是顯而易見的事。
但是周大少還是有一點顧慮:“那麼這個損害夢之國利益的標準是由誰來定?又由誰來判斷是否違背了這些標準?如果這把刀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的話,帶來的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標準自然是由夢之國來定。至於由誰來判斷?”少女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你猜。”
周大少本來心想自己那能猜得到這種事,只是他看著少女越來越得意的笑容,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隨即脫口而出:“不會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