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般在人群裡鑽來鑽去,男童咧著嘴傻樂著,不時回頭喊著女童快跟上自己,自己卻一不留神,撞在了葉元點的身上。
葉元點動作極快,探出手已扶住了即將摔倒的孩童,緊接著就仔細地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煙塵。
男童瞪大了眼,無辜地望著給他拍灰塵的葉元點,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摔倒,眼前的哥哥為什麼一直給自己拍灰塵。
“謝謝,謝謝哥哥。”男童嘟著嘴,禮貌道。
女童好不容易才追了上來,她看到眼前的一幕,又抬頭望向葉元點身旁的任絳雪,心裡想著這位姐姐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姐姐了,奶聲奶氣道:“姐姐你長得好像神仙。”
“姐姐她就是仙女呀。”葉元點弓著背揉了揉女童的小腦殼道。
“哦,那哥哥呢?”男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點,似要把他們的樣子記在心裡。
“哥哥是被派來保護她的呀。”葉元點捏了一把男童的臉,感覺手感不錯,忍不住又捏了另一邊,學著他們的語氣對他道,“你再不跑就要被抓到了。”
“哦!”男童應了一聲,才想起與女童的遊戲還未結束,趕忙又邁著小步子,跑了起來,女童見狀,也急忙跟了上去。
“保護好你身邊的妹妹呀。”葉元點衝男童道。
“我是他姐姐!”女孩插著腰氣,轉身衝著葉元點鼓鼓道,然後又召集的扭過頭,與男童消失在了人群裡。
葉元點與任絳雪相視一笑,任絳雪故意問道:“你保護我?”
“以後嘛,來日方長。”葉元點肯定道。
雖然他如今修為與任絳雪差距依舊極大,但是他真正修行的時日也極為短暫,若是以此比較,反倒更是凸顯他驚人的天賦。
“其實我以前確實和你想得一樣。”任絳雪看著他突然道,“我自幼跟在師尊身旁,一心向道,不問凡塵世事,自認凡塵惡俗向來不應是修行之人應該沾染。”
任絳雪望著遠處一盞盞火紅的燈籠,那包裹著她的冰寒似也融化了幾分,只聽她又道:“後來我遇到了一人,我方才驚覺,凡塵中走出的他,比那些宗族聖子更加有血有肉。”
“凡人人生的美好,也同樣不是我一個修行之人可以體悟,所以自那以後,我就想多出來走走。”任絳雪唏噓道。
“你遇到的那人,是不是靠賣字畫為生。”葉元點一本正經道,只是此時嘴角的壞笑已藏掖不住。
“你又這副模樣。”任絳雪嗔怒道。
葉元點頓時大笑了起來,可僅過片刻,想到器塚內所發生的一切,他神色又微不可查間黯淡些許。
可他的變化,任絳雪還是看得真切,輕聲道:“你還在想器塚的事嗎?”
她本就是怕葉元點獨自一人會胡思亂想,今日才會提議一起來雲頂城中走走。
葉元點深吸口氣,點頭道:“我聽聞內院四英傑,皆是第一次入器塚就得到了道器,我只怕我與他們,或許真有一定差距。”
“器塚內還有這種說法?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任絳雪皺眉道。
“你真不對我失望嗎?”葉元點忍不住道,他於此刻,依舊感受不到任絳雪心緒的變化。
“為什麼要對你失望。”任絳雪不解道。
“我和你說過,師尊說器塚裡面的道器還不如無月。”任絳雪神色認真道。
她是真就這般認為,並非安慰的話語,葉元點可以感受到她言辭的真切。
可他內心依舊不由苦笑,也不是誰都有任絳雪師尊那等通天神通,可以隨意拿出無月這等道器賜予弟子。
“你不覺得我不如他們?”葉元點又問道。
任絳雪玉首輕搖,仔細回憶道:“我聽木姨說過不少成就大道的方式,天地間有一大族靠肉身成道,也有人以琴棋書畫問道,甚至有人以自身魂魄成道,他們依靠的都並非是手中的道器。”
任絳雪的聲音很輕,在柔光晃動的燈火間,她朱唇的皓白霧氣,化作縹緲的雲霧縈繞在葉元點身邊,如清冽的甘泉湧入他心間。
她側過頭看著他,篤定道:“我只需相信將來的你定能成道,已是足夠。”
儘管周圍滿是嘈雜的人聲,可她薄唇中吐出的每一個字眼,葉元點還是聽得無比清晰,他於她的目中,看到了諸多繽紛的色彩,如星河下柔美的極光輕輕地晃動著天幕,最終卻定格為自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