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誰誰誰多嘴嘛,算了,算了,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人都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前幾天不說還擔心丟縣裡的臉啊?”
“現在還丟什麼啊?都捐五百萬回報家鄉了,現在該反過來,登報宣傳了啊!”
鄉派出所裡的幾個老阿姨,也算是老江湖,能掐會算,一語成讖。
初六江森在青山村待了半天,去老孔家裡轉了一圈,晚上七點多坐上回市區的車時,市裡頭就拍了板,要把江森的這件事主動拿出來宣傳。
理由也很簡單,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與其讓個別腦子短路的媒體挖出來當黑料,不如自己先曝光,把這件事坦白交代出來,順道還能借這一波影響力,給東甌市的扶貧工作做個宣傳特寫——對,我們就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但是我們解決得完美啊!
初六晚上,程展鵬接到市裡的電話,上面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明天要對江森做個特約訪問。結果電話剛掛掉,央視經濟頻道那邊過年前剛推掉的《面對面》節目組的電話,就又打到了市宣傳部,說是他們在網上看到訊息,聽說江森是“被拐婦女生子”,而且目前情況搞清後,反倒捐了五百萬,無論如何,希望都必須做個採訪,他們可以直接從首都飛過來。
一聽對方的要求如此懇切,東甌市的幾個大領導們一合計,乾脆,東甌電視臺和《東甌日報》明天一起去,等《面對面》採訪完,《東甌日報》可以直接按採訪內容寫個專訪,然後下一輪再等《面對面》節目播出,播完後再由東甌電視臺搞個不需要江森本人出境的節目,順道給江森發一朵小紅花。既不顯得東甌市方面打擾江森好好學習,又能把事情辦了,一舉兩得。
江森在車上連續接了兩通電話,聽得莫名其妙。
四個小時後,好不容易回到市區,已經是深夜11點出頭。
從長途西站出來,江森一時間沒地方可去,想了一想,還是打了輛車,先回學校。半道上,他從振甌路上下去,先去附近的郵政銀行提款機提了兩千塊錢。
小卡一刷,卡里頭的餘額,依然足有7097965.45元,給鄉里打了兩百萬,三天的流水席花掉六十多萬,星星中文網那邊又轉賬過來九十萬出頭,來回折騰了半天,兜裡的錢依然不見少。不過這裡面還有三百萬,是明年“做專案”必須要掏出來的。已經簽了合同,就算他自己忘了,縣裡和鄉里肯定也得追著要。
“媽的,我無敵了。”江森把卡拿出來,“新時代潘驢鄧小閒,嗯……最起碼也是潘驢鄧。我日,我這種完美條件居然是兩世處男,真是暴殄天物,天打雷劈。”
轟隆!
剛走出銀行,天上真的就響起一陣驚雷。
江森嚇得不敢再多逼逼,生怕真的太裝過頭,會被雷劈了。
他趕緊縮縮脖子,跑去了菜市場。
初六晚上,就在菜市場的一間小旅社睡下。
一覺睡到次日早上九點多,醒來時外面已是一片陽光燦爛,但看路邊的積水,就知道昨晚上是下了雨,可江森絲毫沒有感覺到。起來刷牙洗臉的時候,江森盯著鏡子看了至少兩分鐘,被自己帥得不可自拔,差點想伸舌頭舔屏,然後想起鏡子裡的那貨就是自己,又特麼激動了至少五分鐘才平靜下來,內心哇哈哈哈哈地下了樓。
隨便找了家小麵館吃了早飯,掏錢的時候,那店裡的老闆娘明顯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勁。
“我草,這個世界啊,真特麼膚淺,就特麼的會看臉!”江森忿忿然說著,揹著書包走到不遠處的寵物醫院。接賓賓的時候,那老闆對著江森左看右看,嘖嘖稱歎:“你這個痘痘消下來,真就跟換了個人一樣,你放假不會去整容了吧?”
江森笑道:“你家手術這麼牛逼,整了容只要半個月就能恢復得這麼好啊?”
老闆無言以對。
拎著賓賓,順便以防萬一地買了兩個月左右分量的兔糧,江森左手拿著籠子,右手提著死重死重的一大袋子,片刻後走出菜市場,穿過馬路,回到了十八中門前。
大年初七,傳達室老伯已經回來。見到江森時,老伯的眼睛也明顯亮了一下,“誒,過年回來,人變白了啊,臉上那點痘痘,也都退下去了啊?”
“還是有幾顆的。”江森左右轉著臉,給老伯指認道,“你看,這裡,這裡,這裡……”
“行了,行了,夠好看了,馬拉個幣的,真是……跟換了個人一樣,你高一剛來時的那個樣子……”老伯萬分感慨地直搖頭,“這個人啊,真是就活一張皮,面板一好,怎麼看都好看。”
“難道不是因為我天生麗質?”
“死遠點、死遠點!”老闆笑罵道,“還真沒完沒了了,跟我這而瞎臭美個屁!”
江森哈哈大笑。
回到宿舍小院,宿舍裡似乎已經有人回來。
江森推開兔子窩的門,把手裡笨重的東西放下,便麻利地開始收拾屋子。剛拿著拖把,沒拖上兩下,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江森,你回來了?”
江森轉過頭來,一看是黃敏捷,對她微微一笑,“嗯,你也這麼早回來啊?”
黃敏捷卻瞬間莫名其妙地臉頰通紅起來,結巴道:“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