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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的是那位青年。他已從後排來到車門旁,回頭沖年輕媽媽報以微笑,指指孩子露出來的小腳丫,她低頭把外套往下拉一拉,蓋住孩子的雙腳。農村老大娘向他挑起大拇指。他笑一笑,轉過頭,繼續觀看司徒晴與劫匪頭兒搏鬥,餘光瞥見一旁的幾名劫匪似乎在商量著什麼,然後一名劫匪拎棍偷偷轉到車後。他頓時警惕起來,雙手攀著車門上沿,翻身上了車頂。
年輕媽媽一抬頭,找不見青年,顯得很著急。農村老婦用手指指車頂,她還是一臉茫然,老婦笑了笑,輕聲說一句“沒事,放心”。
拎棍劫匪躲在車後,瞅準機會,舉棍砸向司徒晴。半空中伸出一腳,踢飛棍子。接著,青年從車頂一躍而下,再出一腳,把劫匪踢倒在地。
司徒晴聽到身後動靜,跳在一邊。“小生”本來有機可乘,但還是及時收腿,踢在車身上,車身上頓時出現一小坑。
司徒晴望著青年,欲言又止。青年則報以微笑,轉身面對“小生”。
“小生”上下打量他,“又來一個打報不平的好漢,那我就接接你高招。”說著連續出腳,又狠又準,腳腳不離青年的要害部位。
青年毫不畏懼,與劫匪頭兒大拼腳法。
司徒晴眉頭微皺,知道剛才“小生”並未對她痛下殺手,看那青年功夫也不一般,與“小生”一時鬥個平手。
“三兒”跌跌絆絆從溝裡爬出來,懷裡抱著獵槍,邊跑邊喊:“大哥,硬茬子上來了,快撂。”
一時間,燈光閃爍、警笛大作,十餘名警察從天而降。劫匪們頓時亂成一團,紛紛奪路而逃,“三兒”抱著槍左衝右突,無處可逃,只好雙手舉槍投降,其他幾名劫匪也紛紛就擒。
“小生”一蹲,躲開青年飛踹,就勢一倒,疾速翻滾,鑽進車底。青年低頭去找。司徒晴眼急手快,伸手拖他一把,兩人一起倒地。兩枚鋼針貼著青年面部飛過。
“鬼子六”剛剛站起來,正被鋼針射中,重又倒地,邊呻吟邊嘟嚷,“大哥,打著自己人了。”
司徒晴躺在地上,正好看見車下的“小生”四目相對,他一挑大拇指,翻身跳進一旁的溝裡。兩人迅速起身,追到另一側,已不見他的蹤影。兩人對視,青年對司徒晴報以微笑,說聲謝謝。
正在這時,傳來數聲悶響。兩人吃驚不小,目光幾乎同時落在車身上,上面插著六根鋼針,鋼針幾乎全部沒入車體。兩人面面相覷,望著溝裡密林深處,一時無語。
長沙市某分局刑偵支隊隊長鬍冰從車尾繞出來,強光手電筒照在司徒晴和青年的身上,“你們倆幹什麼的?”
青年:“警察同志,我們倆是乘客。”
他仔細打量二人,“這可不是談戀愛的地方,趕緊回車上吧。”
司徒晴與青年都沒有說話,轉身要走。
他又叫住他們:“等等,有這麼個事兒,一會兒回到市裡,還要麻煩兩位跟我回趟分局,做個筆錄。”
兩人點頭答應。
他揮揮手:“回車上吧。”
兩人轉身離開,繞過車頭,來到車門前,青年等著司徒晴先上了車,剛要邁腿,突然想起什麼,低頭在地上找到那兩隻孩子的虎頭繡花鞋,然後上車。司徒晴已經坐回座位,身旁空著一個位子。青年微笑著看她一眼,走到後排坐下。
年輕媽媽拉著他:“你可回來了,沒受傷吧。”
青年舉著虎頭鞋,“沒有,好著呢,就是把孩子的鞋弄壞了,先湊和著穿上,別凍著孩子的小腳,到了長沙我給孩子買雙新的。”邊說邊低頭給孩子穿鞋。
年輕媽媽連聲說著不用,淚水在眼圈裡打轉。
青年安慰她:“沒事兒,安全了。”
孩子已經醒了,瞪著黑眼珠望著他。
青年:“我抱會兒小傢伙,讓媽媽歇會兒。”
年輕媽媽:“不用,我不累。”
青年:“我抱會兒,小傢伙看著我呢。”從年輕媽媽懷裡接過孩子,搖頭作個鬼臉,孩子咧嘴一樂。
媽媽:“他跟你親,他認生著呢。”
青年舉著孩子連聲說好。
司徒晴安靜地坐著,側耳聽著他們說話,她突然想起什麼,低頭尋找。
這時,農村老大娘走過來,把包遞給她,她趕緊道謝。
農村老大娘搖頭:“該感謝的應該是你,是你救了一車的人,姑娘,你是英雄,還有那個小夥子,都是英雄。”
乘客們都隨聲附和,交口稱讚。
胡冰打著手電筒仔細察看現場,不放過蛛絲馬跡。他從地上撿起一根鋼釘,又在車體上發現了六根,他試著用手去拔,沒有拔下來,反把手劃出一道血印。他看看手指,皺皺眉頭,起身離開現場,來到另一側。
兩名年輕的警察牽著警犬跑過來,“隊長,說是六枚呢,咱就逮四枚,跑了倆兒。”
胡冰沉吟著:“跑了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