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是計較的,計較死掉了多少敵人,多了幾分微小的機會,會在這個時候,卻又是最不計較的,因為什麼都記得,就是忘了自己的生命。
納蘭楓燼看著那慘烈的戰場,用力咬了咬牙,從袖子裡拿出自己的洞簫,淒厲的音符飄出,傳入天際,噬魂蝶在蝶王蝶後的帶領下,鋪天蓋地的飛來。
“丫頭。。。”玄雪老人想要阻止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納蘭楓燼吹奏的音符,淒厲而堅定,玄雪老人聽明白了那音符傳遞的命令:噬魂,抽髓。
在納蘭楓燼的驅使之下,噬魂蝶開始攻擊那些怪物。
“丫頭,你給噬魂碟下這樣的命令,這是要犧牲他們了?”玄雪老人問道。
“噬魂蝶與我的神元相連,只要我不死,噬魂蝶就不會死,我知道噬魂蝶對於這些怪物沒有太多的用處,但是抽了骨髓,這些怪物的動作就會慢很多,無名法師他們就會多一分勝算。”納蘭楓燼道:“我有我的戰場,不可以輕易去幫忙,但是我也不能坐視不理,他們都是朕的子民。”
醫者們在忙碌著,他們身前的人偶已經有了裂痕,醫者用自己的秘術在轉嫁著眾人身上所受的攻擊,納蘭楓燼知道,那是以壽元為代價的。
在這個環環相扣,相輔相成的守護中,讓無名法師這樣一行的戰士,雖然慘烈但是到現在卻沒有一個真正徹底倒下的人,生生的擋住了離殤手下活死人的進攻。
相反,離殤那邊的一行人,卻是倒下了不知道有多少,潔白與豔紅混雜的雪地之上,橫陳的都是這些活死人的屍體
第一場的碰撞,好像我們佔盡了優勢,但從玄雪老人嚴肅的神情來看,我們的勝利也不是那麼輕鬆,明眼人都知道再繼續下去,犧牲就是不可避免的。
一直在關心著祭臺進度的離殤,一邊朝著絕塵點了點頭,忽然又朝著戰場這邊戰鬥的半屍人喊到:“第二隊上。”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一個活死人發出野獸一樣的咆哮,撕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全身已經黑化的面板。隨後陸陸續續的活死人發出嘶吼,震得人耳根子發麻。
那些活死人,已經不能成為“人”了,那張臉已經不是人的樣子,兩寸長的獠牙,咧著的大嘴,猩紅的舌頭,銅鈴一樣的眼睛,眼珠凸出,黑色的面板帶著一道道的肌肉凸起,後背還有一雙毛色光亮的翅膀,說不出來的詭異和噁心。
突然的變故,讓無名法師他們也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這樣恐怖的景象,會讓人覺得自己瞬間身處地獄。無名法師悲憫的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深吸一口氣,帶著人對著這些怪物衝了過去。這些怪物的速度突然間變得很快,無名法師他們的拳頭打在他們身上就如同是打在了牆壁上。
離殤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戰場,好像勝利必然屬於他一般,再次轉頭去關心他的祭臺了,一群修者圍繞著他踏動起了步罡。
納蘭楓燼看著戰場,從自己的體內召喚出金蠶蠱王,“對於殭屍,什麼蠱蟲好用?”
“吱吱吱。”金蠶蠱王展開翅膀,撲騰著。
“去吧,在我向著神廟而去的時候記得帶著噬魂碟回到我身邊。”納蘭楓燼道。
金蠶蠱王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此刻的雪已經變得很大了,熾熱的鮮血落在雪地之上,就被洋洋灑灑的雪花所覆蓋,不知道為何,納蘭楓燼眼中的淚水開始瀰漫模糊的視線中,看見的是無名法師奮力的揮舞拳頭的身影。
納蘭楓燼回想起她登基的那個夜晚,無名法師跑到她的身邊:“有沒有雞蛋?”
納蘭楓燼驚訝的看著他:“雞蛋不是葷菜麼?”
無名法師一臉老頑童的樣子:“哎呀你小點聲。”
納蘭楓燼弱弱的點頭:“管夠,你去我屋裡找玄若要。”
可是,他此刻在戰場上何其的悲壯?
在模糊的淚眼中,納蘭楓燼看見,那之前就像要活過來的戰鬥羅漢,在此時已經悄悄的發生了變化,那原本應該圓睜怒瞪世間一切邪妄的雙眼,漸漸的已經低垂原本犀利的眼神,變得分外的悲憫就好像一個人將要垂淚的樣子。
“它是仁慈的,它有無限的力量可以給人類,助你去掃平世間的邪惡可是,天道不可違,動用了那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自然也要付出代價,人的肉身是不可能這樣承受的,只有用生命作為代價,甚至可以用靈魂作為代價,這就是垂淚羅漢。羅漢是佛界最不一樣的存在,他們帶著佛的慈悲,手中的戒刀卻可以斬向罪惡。”玄雪老人的聲音有些飄忽,似乎在訴說著一個遙遠的故事。
納蘭楓燼的眼淚再次落下,回首這麼多年,這是她打的最憋屈的一場仗,只能眼看著自己的夥伴犧牲,血灑疆場,可是自己只能站著,看著,等著。納蘭楓燼握緊自己的手,已經下了最深的決心。
身邊的納蘭旭顏看見她的眼神,心裡已經明白,她這是要放棄什麼了,只有到了心境的極端,她才會有這種寒冰一樣的眼神。
在模糊中,納蘭楓燼看著無名法師的身影,他沒有回頭。
玄雪老人的眼神一直追逐著無名法師,這一僧一道,多年好友,這一次是不是要面臨生死訣別?納蘭楓燼不知道。
而在這個時候,一個怪物嘶吼著,抬起手,尖利的指甲插進僧人的肉裡,下一刻他對著僧人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一仰頭,一竄血花飛起一塊血肉被生生的撕開。“啊”終於在這個沉悶而安靜的戰場,發出了第一聲的叫喊卻是劇痛之下的慘叫。
那個僧人的鮮血,瞬間就染紅了半邊的身體,他在慘嚎的時候,卻並未有後退而是一把抱住了那個怪物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緊緊的把他摁在了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