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知道來說這些,先前又為何要將我送走呢?”容錦按著心口,嘆道,“你知我回京的路上,在想什麼嗎?”
沈裕心中一緊,低聲問:“什麼?”
容錦靜靜地望著他,過了好一會兒,眸中諸多複雜的情緒付之一笑:“還是留給你慢慢猜吧。”
沈裕被她吊起胃口,卻得了這麼一句,倒像是一腳踩空,隱隱抓心撓肝起來。
但還是附和道:“好。”
好在無論如何,好在今後的日子還有很長很長。
他們有的是時間。
容錦從他手中接過扇子,正要下“逐客令”,卻只覺腹中似是一動。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體會,整個人都僵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沈裕。
沈裕連忙問:“是何處不舒服嗎?”
說著,便想要著人請顏青漪。
容錦拽了他的衣袖將人攔下,搖搖頭,一手覆上小腹:“它……好像有動靜?”
一直以來,她雖知曉腹中揣了孩子,但除卻微微隆起的小腹,並無其他實感,甚至偶爾會忽略此事。
直到如今。
沈裕回憶著早些時候做的功課,狀似熟稔:“是到了會有胎動的時候了。”
可貼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側耳傾聽的模樣,還是暴露了從未接觸過的生澀。
腹中的孩子興許感知到自家孃親與父親的期待,又動了下。
動靜微弱,但還是被精準地捕捉到。
兩人誰也沒說話,卻又不約而同為這點小動靜,笑得像是傻子。
*
這年的頭一場雪下得極大,柳絮似的漫天飛舞,觸目所及之處皆是白茫茫一片,就連聽竹軒外的竹林都看不到多少翠色。
容錦被沈裕小心翼翼地裹成了毛茸茸一團,不便動彈,只得支使著他寫楹聯、掛燈籠。
沈裕並沒要人幫忙,忙得不亦樂乎。
院中添了辭舊迎新的喜色,看起來順眼不少。
也是在這日,她與沈裕的孩子姍姍來遲。
在產期臨近前一個月,沈裕就已經令人請了京城極好幾個穩婆,時刻在府中候著。
這半年來,有顏青漪幫著調理,容錦的身體大有起色,腹中的孩子也還算懂事,並沒十分折騰。
這一胎生得還算順遂。
只是也如顏青漪先前所言,她孕期初時吃了苦頭,不可能毫無影響。
孩子瘦瘦小小,像是剛出生的小奶貓,哭聲也微弱,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穩婆這些年見多識廣,熟稔地誇讚道:“小公子生得天庭飽滿,是有福之相,將來也必是十分聰慧的。”
這話倒也有跡可循,畢竟若非有福,豈能生在這樣的人家?
沈裕輕笑著,令人給了穩婆們賞銀,府中的僕從也都各得了半年的月例,歡天喜地地謝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