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易再次將一個樂高拼好,是一個巨型的海盜船,內部零件很是複雜,讓他花費了差不多大半天的時間。
自己房間的門再次被人開啟,依舊是那個眉眼處有塊胎記的中年大叔。
沒有跟他說一句話,尹易看向他開口道:“二叔來了?”
在這裡,他除了見尹肆才能這麼被放出來。
胎記男點了下頭,做出一個請的動作,摔先往外走。
尹易從位置上滑下來,跟著往外走。
這裡的走廊與別墅裡的不同,別墅的走廊是紅褐色的背景,這裡卻是黃昏色,且每一面都畫著大海,不同的海浪以及沙鷗,畫中永遠有一個女孩,面朝著海浪,以至於尹易看不出這女孩的樣貌。
不知拐了多少圈,直到一個樓梯往下,尹易看著像是一個地下室,心裡有些莫名的牴觸,他緩慢地下了一階臺階,稚嫩的話語問向前方帶路的人:“叔叔,二叔要把我關在這裡嗎?”
那人不答,將尹易扯過來,直接繼續往地下踩著臺階往下走,直到停在一扇木門前,那人敲了敲,隨即裡面傳來尹肆的聲音,短暫而沒有溫度。
“進。”
那人推開門,還沒等尹易反應過來,尹易直接被推了進去,門被關上。
整個地下室的燈光顯得格外暗淡,只有中間一小盞暖黃色的吊燈亮了起來。尹易看了看周圍,牆上似乎都有畫,但是中間的光照不到四面的牆,而四周都有畫架擺著,白色的布遮掩著,尹肆就這麼坐在一個木質的單人靠椅,坐在中間,燈光下他的目光原本有些許的凌厲,卻反而在這時候很是柔和。
尹易站在原地,視線看向他,才緩緩道:“二叔。”
他剛準備往前走一步,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畫架直接往他人前倒了,木質的畫架背朝下面。
尹易有些歉意蹲下身,對尹肆說:“二叔,抱歉。”
他連忙將東西扶起來,卻因為一點燈光的照射,才看清整個畫裡的人,他瞳孔猛然一震,認真再次快速打量的一遍。姐姐!不,不對。
更像是年輕時候的奶奶……
“認出她是誰了?”尹肆坐在哪兒不動,眸光看向尹易,他已經將東西扶起來,又將畫板靠在畫架上,用白布重新遮好。
“二叔,為什麼會有我奶奶的畫。”尹易走到他跟前,小小的人在他面前,快與尹肆同樣的高度。
尹肆輕笑了一下,終於站起身,走到另一邊不知按下了什麼開關,頭頂的燈直接照著牆,尹易看了過去,四面牆,有學生年代,有熱戀,有最終的分開,以及蔚藍懷孕時,站在不遠處的尹肆。
“易兒,覺得是為什麼?”尹肆看向他,明亮的燈光下,他的視線和神情都平靜如一潭死水。
“……”尹易的目光收了回來,從牆上的壁畫可以看出,他的奶奶蔚藍很年輕的時候跟尹肆相戀過。
“二叔,你一直沒有娶妻,是因為我奶奶,對嗎?”
尹肆聽他的話語,又伸手關上了牆上的燈,坐回椅子上,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笑得有些風輕雲淡:“易兒,真聰明。”他的話語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奶奶被關在尹家哪裡了嗎?”
“……”尹易聽著,站在原地,內心一陣疑問,二叔怎麼知道奶奶沒死?然而肩旁上的輕微疼痛不允許他多想,他依舊鎮定對上尹肆那雙隱忍又陰戾的眼神,歪著腦袋故作一臉疑問的樣子:“二叔,我才五歲,生下來別說奶奶了,我連父母都沒見過。”
“今天……尹恆親自找過我。並跟我說蔚藍還活著。你知道他是為誰來的,整個尹家,他最看重的是誰?是你,尹易,你是他最後一張王牌。顧時一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個籌碼,平衡整個尹家的工具。易兒,尹家的囚室,具體位置到底在哪?”尹肆的手指緊緊捏著尹易的肩旁,他的面部扭曲快到猙獰的地步。
尹易感覺自己肩旁疼到快脫臼的地步,眸光卻因為他的話語,特別是說到顧時一的時候冷凌了幾分。
但他的眉頭卻更是擰成一道明顯的褶皺,爺爺居然對尹肆說這件事?他用奶奶威脅二叔?
“……二叔,你能不能先鬆開我?”尹易強忍著肩旁上的疼痛,聲音都喑啞了幾分。
尹肆卻並沒有鬆手,而是將他帶到一張畫像前,將上面的白布掀開,緊緊捏著他抵著那張畫:“你想看著蔚藍死嗎?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你想嗎?尹易!”
尹易被強按著腦袋看著畫像上的人,那人穿著一身白色襯衫,淡藍色的揹帶牛仔裙,齊腰的長髮如海浪一般,髮尾捲曲著被微風吹起的模樣,靠在樹上,伸手將頭髮順在耳後的動作,視線落到前方,靈動的眼神彷彿有光,她的笑容璀璨似朝陽一般。
這樣真實的笑容,尹易見到過,是在顧時一臉上浮現過,她看向沈一添的時候。
而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張蒼老褶皺白髮蒼蒼似的一張臉,腳上永遠鎖著鐵鏈,根本與畫裡的女孩像是對不上號。
“……二叔嗚嗚嗚。”
想著想著,尹易驟然哭了,他的眼淚落在畫架上,尹肆見著,一把快速將他拉開,像是怕他的淚水打溼了上面的話一樣,尹肆直接伸手扯過一邊的白布,認真擦完那滴淚水。
轉過身看向尹易,臉色到了難看的地步。
“尹易,收起你小孩的那一套。以前看到你的侍從在你面前倒下都沒哭,這會倒會哭了?”
尹易聽著他的話語,依舊流著淚。他不能說,是因為顧時一。如果自己真的告訴尹肆囚室的位置,爺爺會對姐姐不利。他不能冒險。
尹肆見他這會兒哭,索性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著他道:“行,我等你哭完再說。反正這一個下午不行,還有一整晚的時間。易兒,我不知道尹恆是怎麼教育你的,但蔚藍要是真的這麼死了,你也是幫兇,是尹恆的幫兇,你這麼小的年紀,身上就揹負著親奶奶的命,你父母去世,顧時一還在,你覺得她如果知道,會不會原諒你?”尹肆輕蔑著看向他:“顧時一到時候兒女雙全,你在她眼裡,又算的上什麼?你別忘了,她的父母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