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來這裡也是黑夜,這一次依舊是無人經過此處。加上聽了茶館小廝的那幾句話,蘇佑陵才驀然覺得此處當真是有些詭異的滲人,陰風陣陣。
霍府大門是有封條的,之前楊熙安應該是翻牆進去從裡面開啟的門。
蘇佑陵想起上次霍府大門被楊熙安開啟時發出的巨大噪音,不想惹上其他麻煩,便也準備也翻牆進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到院落裡邊,周遭環境和蘇佑陵第一次進來時大致一樣,院落佈局無非是兩側廂房,中間正房旁邊連線了兩座耳房,後邊還有一座罩房。
整個院落一眼便能看出久無人打理,雜草叢生不說,遊廊上承重的柱子因雨水常年侵蝕已經出現了裂紋。
蘇佑陵順著遊廊先進西廂房,推開門的一剎塵糜湧出,還帶著一股刺鼻的異味。蘇佑陵捏住鼻子擺了擺手拍散煙塵才邁步跨過門檻。
從陳設來看便能一眼斷定此處原本是一名女子的閨房,梳妝檯上還有已經腐爛變黴的胭脂、水粉等物。蘇佑陵沾了一些放到鼻子前聞了聞,隨即便被嗆的咳嗽。
蘇佑陵用手臂擋住鼻子,實在是氣味難聞,仿若食物變質了一般。臥榻之處自然也是生了許多黴斑,白色被褥還保持著被人掀起的樣子,應該是仵作驗屍動的。
只是那白色被褥的中間有一大攤褐色,如同乾涸的血漬。蘇佑陵伸出兩根手指將被褥輕輕提起,厚厚一層灰糜頓時漂浮彌散開來。
蘇佑陵轉了轉被褥在上面發現了一道豎長的缺口,像是被利器戳破一般。
蘇佑陵心中冷笑,鬼也用刀劍殺人嗎?
大致搜尋一番,實在是沒什麼其他值得注意的,蘇佑陵便準備直接去正房看看。
來到院落,院中有幾顆梧桐樹,許多枯葉疊積,和上次來時的環境樣貌別無二致。奇怪的是蘇佑陵發現了一些鋪在面上的枯葉有破損跡象,不像是自然凋落,倒像是人為用利器劈落。若是足足十年都無人在此,那這些破損的葉子又該如何做解?
內院有一處水井,上次蘇佑陵也只是草草看了兩眼,並沒什麼奇異的地方。
蘇佑陵徑直走到水井旁,竟是發現了井沿一個褐色的掌印,像是有人曾趴著一般。蘇佑陵探過頭看向井內。正值漫漫長夜,本就很難看清楚什麼,井壁沿下去就像一個大黑窟窿,不知有多深,但一定不淺。
蘇佑陵在身邊摸索撿起一個大小適中的石頭輕輕的朝裡面扔了下去,確是聽到了沉悶的觸地聲,顯然水井也已是乾涸。
蘇佑陵摸了摸下巴,凝視著漆黑一片的深井皺眉沉思。
一道窸窣的腳步聲在蘇佑陵腦後驟起,蘇佑陵心中陡然一驚,下意識從懷中摸出匕首回過頭。
很多時候,一剎遲疑,便能定生死!
眼前那名黑衣人捂的嚴嚴實實,早就搶先一步掠到蘇佑陵眼前,用手猛將蘇佑陵向前一推。蘇佑陵瞳孔微縮,竟是一時覺得這黑衣人的身形,他在哪裡見過。
蘇佑陵本就不會武功,那人的力氣又出奇的大,蘇佑陵如何擋得住?當即便一腳踏空被井沿一絆,整個人都向井內栽倒過去。
也就在此時,一道嬌喝聲傳來。
”賊人休走。”
蘇佑陵聽出了那是徐筱的聲音,但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蘇佑陵一頭栽進了井裡,結結實實的掉在井底發出一絲沉悶的聲響。
徐筱見狀心中一緊,腳步也停了下來。那黑衣人見到徐筱出手,也不再去管蘇佑陵的死活,乘著徐筱愣神的功夫幾個縱身便翻出了霍府。
徐筱咬了咬牙,也再不去追趕,快速掠至井邊朝著裡面呼喊:“蘇佑陵,你沒事吧。”
半晌過後依然無人回應,徐筱本就心急如焚,聽不到蘇佑陵的迴音更是一時心情複雜,再張口時竟是帶著一絲哭腔:“蘇佑陵,你別玩了,快說句話,你要敢嚇我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的跛狗燉了?”
“我以後不揪你了,真的,蘇佑陵你快說句話。”
“我說,你能先擦擦眼淚不?都掉我腦袋上了。”
聽到蘇佑陵有氣無力的聲音,總算是讓徐筱寬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繼而又羞憤罵到:“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屁孩大半夜裝什麼捕快查案,你以為你真是勘隱司了?嗯?”
又是半天不見回聲,徐筱氣極破口大罵:“蘇佑陵,你這麼喜歡裝死等下上來我就砍死你。”
並非蘇佑陵不想回答徐筱的話,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幸好井壁多年被水侵蝕,本身質地又不夠硬,自己及時掏出了匕首划進井壁之中,加上雙腿緊蹭井壁用以緩衝,恐怕這次真的是要交代在這裡。
饒是如此,蘇佑陵的兩條腿已是沒有絲毫知覺,手臂也被井壁刮蹭的鮮血直流。但即便很痛,下落的時候蘇佑陵也一直緊握匕首,不然這會兒丟的八成就是命了。
想想都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