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正值金秋十月,天氣已微有涼意,一陣清風吹過,潭水泛起陣陣漣漪,復又恢復平靜。
突然之間,似乎在綠藻青苔之間,有什麼耀眼的物事閃過了一線光芒,凝神細看時,卻又不見了,不由得暗自納罕。
當下緊緊盯住細看,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果然又閃了一下,只是在綠藻青苔的遮掩之下,很難分辨是什麼物事。
葉衝推了推韓雪,兩個人一起觀察了起來,這一次卻等了二十幾分鍾,才又閃了一下。本來韓雪都有些不耐煩了,可是光芒一現,立刻又來了興致。以後又陸陸續續地閃了幾次,只是間隔或長或短,根本沒有什麼規律。
韓雪輕聲問道:“你說那是什麼東西?”
葉衝見韓雪像個小孩子一樣,神情十分專注,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水面,問話時也絕不稍離,不由得也激起了他的孩子心性,當下嬉皮笑臉的問道:“你是喜歡四肢發達的男生,還是頭腦發達的男生?”
韓雪一心盯著水面,萬沒料到他竟會問出這樣沒頭沒腦的問題,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懶得深究,隨口答道:“當然是頭腦發達的。”
只聽葉衝悉悉索索的忙乎了一陣,也不知在幹什麼?過了一會兒,聽他笑嘻嘻地說道:“那像我這樣四肢和頭腦都非常發達的呢?”
韓雪聽他笑得古怪,回頭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只見這個傢伙早已將上身剝了個精光,還學著健美先生的模樣,洋洋得意的擺了個pose,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罵道:“你搞什麼鬼?!難看死了,快穿上!”
葉衝笑道:“你不信是吧?告訴你,我大腿上的肌肉更發達!”說著就開始脫褲子。
韓雪嚇得差一點尖叫了起來,趕緊蒙上眼睛,大聲叱道:“你個混蛋!幹嘛?滾開……”話音未落,只聽撲通一聲,臉上突然幾點清涼,睜眼看時,葉衝已然躍入水中,正向潭底游去,這才意識到他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準備潛入潭底,一探究竟,心下一陣感動,想起剛才葉衝那個又難看有噁心的pose,不由得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那懸玉潭平時清澈見底,寧靜平和,哪知一跳下去才發現竟有七八米深,潭底更是寒流暗湧,冰冷異常。
葉衝連換了幾口氣,才潛到潭底,早已凍得牙關緊咬,瑟瑟發抖。
他強忍寒氣,伸手撥開那些綠藻青苔,發現剛才那個閃光的物事竟是一塊“鑽石”,精光閃閃地嵌在一塊巨巖之內,“鑽石”的旁邊是一塊牛皮,形似枯葉,與潭底的敗葉混雜在一起,若不細查,很難分辨得出,牛皮頂角由一枚鋼釘固定在“鑽石”的正上方,撥轉過來,恰好可以遮住“鑽石”,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葉衝不禁暗自驚奇:“到底是誰把它藏在這裡的呢?難道真是一塊鑽石?”一時之間茫然不解。細看那塊牛皮時,由於年深日久早已腐爛不堪,這才露出“鑽石”一角,反射出星星點點的光芒。若不是葉衝觀察懸玉、凝注水面,只怕再過個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夠有人發覺。
葉衝捏住“鑽石”,用力猛掀,那“鑽石”竟是紋絲不動,就像長在岩石上一般。無奈之下,又尋了塊尖石,連撬了幾次,仍是未能建功。
正自一籌莫展之際,突然想起了《射鵰英雄傳》裡的一段情節,當時女主人公黃蓉發現碗櫥裡有個碗,無論怎樣用力,就是難以掀動,就像這塊“鑽石”一樣,後來用力一轉,竟然莫名其妙地開啟了一扇機關。難道此“鑽石”非彼鑽石,而是一個揭開神秘寶藏的機關?
當下逆時針用力一扭,那塊“鑽石”果然微微動了一下,不由得又是興奮又是緊張,一顆心也跟著劇烈地跳動起來,似乎正有什麼重大隱秘在等著自己揭開。
他定了定心神,這才繼續扭轉起來,可是一連扭了七八圈,又按又掀,既未將“鑽石”旋轉出來,也沒見到有什麼奇蹟發生。這時他一口氣已憋得頭暈腦脹、氣悶異常,右足在“鑽石”上一踏,借力上彈,奮力向水面游去,準備換口氣後,再潛伏下來。
哪知右足剛一踏落,突然眼前一團渾水如煙似霧地從岩石中湧將出來,一個黑黝黝的圓形鐵盒纏雜其間,輕飄飄地向自己飛來。當下不及細想,伸手抓住鐵盒,奮力往水面游去。
韓雪在潭邊早已等得急了,一見葉沖沖出水面,便大聲問道:“怎麼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葉衝歇斯底里地猛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胸中氣悶一掃而光,頓覺神清氣爽、豁然開朗,抖落頭上的水花,將鐵盒舉出水面晃了晃,喘著粗氣答道:“是……是個鐵盒!不知道里面裝的什……什麼東西,下面好像是個機關,我再下去看看!”說著,深吸一口氣,又潛入了潭底。
這時那團渾水煙霧已然散盡,岩石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洞穴。
葉衝靠近洞口往裡一張,發現裡面尺許深處有一個彈簧,約莫小手指粗細,韌性十足,料想剛才那個鐵盒便是由此彈出。
這麼看來,那塊“鑽石”果然便是一個機關按鈕,但須事先轉上幾轉,用上蠻力這才按得下去。恰好葉衝急需換氣之際,借力猛踏,這才觸動機關,彈出鐵盒。
葉衝又檢視了一下週邊的岩石,確信並無異狀,這才潛回水面。
葉衝剛游上岸,韓雪便夾手奪過鐵盒,想看看裡面到底裝的什麼東西,可是掀來扭去、敲敲打打,擺弄良久,竟不知該如何開啟。
葉衝凝神細看,發現這個鐵盒竟然渾然一體,並無蓋、盒之分,只是在其中一個圓面上,刻著許多圓形細紋,便似樹木的年輪一般,成環狀向圓心過渡,每個圓環又被分割成數個扇面,大大小小竟有百數之多,刻畫十分精細。扇面上三五不等地突出一些小圓點,頗似盲文,
葉衝心下暗忖:“難道這個怪異鐵盒竟是一個盲人所做?構思如此精巧,莫非裡面藏著什麼驚人的秘密?”當下又把鐵盒放在耳邊晃了晃,凝神細聽,可是裡面似乎空空如也。
兩個人又翻看擺弄了一陣,仍是沒有發現關竅,只好暫且把鐵盒擱在一邊,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古琴先生身份為要。當下便手牽著手,向百草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