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國,通州地界。
正值七月,烈日當空,熾熱的陽光透過密林繁茂的枝葉在地上灑下斑駁光影,蟬鳴聲此起彼伏叫個不休。
五名身穿勁裝,腰胯長刀,騎著高頭大馬的漢子護著兩輛華貴的馬車行走在密林中被壓實的土路上,車輪碾過乾枝枯葉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
馬車兩側跟著兩名丫鬟,車廂內坐著一男一女,男子看著約莫二十餘歲的年紀,劍眉星目,頗為英俊,此刻手裡把玩著一塊刻有“靖安衛小旗裴少卿”的腰牌,眉宇間滿是陰鬱。
“夫君,出門已經多日了,你怎還想不開,父親將你打發去通州只是一時氣憤,等他老人家氣消了,屆時你在京城闖下的禍事也消弭了,自會讓你回去。”一側的女子看著男子這幅模樣,秀眉微蹙,無奈的輕咬水潤嬌嫩的紅唇,耐著性子柔聲勸慰道。
她與青年的年齡相仿,面板白皙如玉,五官小巧精緻,下巴上有一顆小痣,頭上的珠釵步搖隨著車廂偶爾晃動叮噹作響,一襲淡紫色的長裙裹著凹凸有致的身體,沉甸甸的酥胸因為顛簸而輕微顫動,天氣太過炎熱使額頭上滲出了些許香汗,面頰緋紅。
雖然年齡不大,但初為人婦的她已經有幾分成熟人妻的風情,可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中又還殘留著些許女兒家的稚嫩,兩相結合下更為勾人。
“哼!”裴少卿冷哼一聲,隨手將腰牌丟到一旁,憤憤說道:“我才新婚不久就將我發配通州便罷了,還只給靖安衛小旗這芝麻大的官兒,真是讓我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謝清梧聽著丈夫的抱怨心裡既惱怒又無奈,這還不是都怪你自己在京城闖下彌天大禍?否則又何至於連累本小姐與你一同背井離鄉遠走通州?
再說靖安衛小旗這官雖小,卻也不是誰都能當上的,畢竟這可是天子親軍,位高權重,那怕是普通的緹騎也讓人不敢怠慢,何況從七品小旗?
自己這丈夫武道未入門,要不是家裡關照,都沒資格加入靖安衛,現在還嫌棄,唉,誰讓自己嫁了他呢。
“望夫君慎言。”謝清梧強忍著心裡的不耐煩,像哄孩子一樣提醒道。
“行了,少說教我。”裴少卿滿臉不耐煩,這女人美則美矣,就是處處想管著他,跟娶了個娘一樣,他收起腰牌吐出口氣自我安慰道:“官小就官小吧,我爹官大就行,憑我的身份在通州誰敢壓著我?在京城幹什麼都束手束腳,大街上隨便打死個人都是皇親國戚害得我遠走他鄉,到了通州可就天高任鳥飛,那些泥腿子我想殺誰殺誰,只希望這破地方的窮鬼還沒被榨乾淨,讓我也有點油水可撈。”
“夫君萬不可這麼想……”謝清梧剛想勸說他收斂些,就聽聞一聲尖銳的哨響劃破林間的寂靜,隨即數支箭矢破空而來,幾支釘在車廂上,幾支直接射入車內,其中一支箭更是剛好橫在了夫婦之間,兩人看著眼前不斷顫抖的箭矢皆臉色煞白,一時失聲。
“敵襲!保護公子和夫人!”
“何方賊人!活膩了不成?”
雖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但五名護衛反應極快,沉著冷靜的一邊以身體護著馬車,一邊拔出兵刃盪開箭矢。
“殺啊!”
箭雨停了,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和喊殺聲,二十餘名穿著打扮各不相同的山賊便縱馬從兩側的林間奔出。
“殺光所有人!”
衝在最前方的蒙面匪首喝道。
“放肆!我們是威……”
一名護衛剛想自報家門,但蒙面匪首充耳不聞,馬奔不止,他直接在馬背上張弓搭箭,咻!箭矢離弦,說話的護衛被貫穿喉嚨,身體遭巨大的衝力帶著跌落馬背,當場一命嗚呼。
“大當家神射!”
眾山匪一陣歡呼,氣勢更盛的爭先恐後壓上去,剩下四名護衛毫不怯戰的主動迎敵,但雖然他們武藝精湛遠勝群賊,奈何雙拳難敵四手,拼盡全力殺了十來個山賊後就紛紛殞命。
那兩個丫鬟也早已死於亂戰。
一群山賊耀武揚威的騎著馬圍繞車駕轉圈,噠噠馬蹄濺起陣陣煙塵。
而馬車內的夫婦兩人聽著外面亂七八糟的歡呼聲,皆是心沉了下去。
謝清梧小臉煞白,下意識看向丈夫尋求他的依靠,“夫……夫君……”
“你!你快出去看看。”裴少卿打斷她的話,瑟瑟發抖的把她往外推。
謝清梧滿臉不可置信,“夫君!”
“廢什麼話!快點!”裴少卿疾聲厲色的呵斥,甚至用腳將其往外蹬。
嫁入裴家前謝清梧就知道自己這丈夫文武雙不全、只會嫖喝賭,但秉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以及靠自己能把這灘爛泥扶上牆的想法,她嫁過來後也還是儘量想要當個賢妻,咬緊牙關忍受著對方的種種荒唐與廢物之處。
可這一刻,她當真是心涼不已。
謝清梧眼中淚花閃爍,緊咬紅唇死死的盯著裴少卿,半響後卻見其依舊無動於衷連聲催促,才死心的悲涼一笑眼神決絕的掀開簾子鑽了出去。
“啊!”
她剛出車廂,還沒站穩便被人抓住一把扯下去狼狽的摔在地上,痛呼一聲,面部表情都因此而有些扭曲。
“嘶~好漂亮的小娘子。”將其扯下車的山賊驚得倒吸口涼氣,扭過頭望向匪首,“大當家,她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