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時雨嘴角動了動,似乎是在笑。
“好,我殺了他,然後這條命給你,要殺要剮都由你做主。”
很多東西,他已經不打算朝沈停雲解釋。
有些事情,沒有和盤托出,遮遮掩掩之下,藏著的並非是猜忌與疑心,而只是單純害怕。害怕被心裡的那個人知道自己的不完美,害怕對方看見那個陰暗沉鷙,但又能多少稱得上真實的自己。
這也是齊時雨在失去沈停雲後,忽然明白的。
原來只是希望能永遠保留住在對方面前的完美,即便以後老去,也能依舊維持住在對方心中的那一份美好。
原來喜歡已經埋了這麼深,深到自己也不敢去承認,不敢去細看。
沈停雲被齊時雨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手掌劃過對方嘴角的時候,指尖還在顫抖:“你這個人,到底為什麼,非要弄個你死我活。”有過的去補過,有罪的去贖罪,難道不好嗎?為什麼非要生生死死,拿著自己的命給別人?性命是可以如此輕賤的東西嗎?
齊時雨摸著被沈停雲扇過的側臉,臉上帶了幾分手足無措。他本就是這樣偏激的人,若是誰得罪了自己,一定要將對方折磨到生不如死,然後再一劍殺了。
“我不要你替我報仇,更不要對你怎麼樣。離開應陽以後,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們這輩子再也不要見了,就是你對我最好的補償。”
聽著沈停雲的這些話,倉銘低笑了起來。
這些年過去,自己當年的這位同僚,竟然還是如此天真。
“沈停雲,你答應過我的,聽了我的故事,就要滿足我的要求。”倉銘說,“我的要求,就是你和王爺,其中一個人,親手殺了我。你答應過我的,沈停雲,你不能反悔。”
倉銘知道自己給沈停雲出了一個難題,沈停雲既不想殺自己,又不想反悔自己答應下的諾言。
可有的人,飽受折磨得活著,還不如有尊嚴得赴死。當年在龍椅上的沈停雲,一定或多或少明白這些。
“給我一個理由。”沈停雲說。他是暗閣養出的殺手,殺人本就是他的工作,但他從不無緣無故殺人,更不會殺無辜的人。
倉銘的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輪椅的扶手,說道:“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活著跟死又有什麼區別?就算是念著我們當初一起在王府時候的那些情誼,給我個痛快。”
沈停雲搖搖頭,他只是個普通人,給不了別人任何解脫。
倉銘知道小侍衛倔,卻沒想過對方這麼倔。
“我殺了你弟弟,就當給你弟弟報仇。”倉銘坦言說,“是我暗中挑撥了你們的關系,也是我把他引上的東樓,他視你為絆腳石,必然會想方設法解決掉你,東樓的欄杆被我一早動了手腳,他一定會死。”
沈停雲點點頭,拔出匕首,說道:“確實,有了這個理由,我不得不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