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陛下
在老太師的證明下,沈停雲認祖歸宗,做了皇帝,族譜上改名叫了喻濛。先帝死得不明不白,齊時雨急著掌權,便一切從簡,草草葬了“先帝”,完成了登基大典。
沈停雲除了初一十五上朝的時間必須坐在金鑾殿上外,從不插手任何政務,也不私下同外臣見面,大部分時間都安靜地呆在居龍殿裡。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似乎在逐漸接受弟弟身亡、王爺篡位的事實,重新有了些許的活力和人氣,對大部分事情也再次有了反應,開始嘗試與周圍的人進行交流。
他只粗略認識些字,還是幼時沈書生教的,會寫字,卻寫不好看,字跡醜陋笨拙,僅僅能用來跟旁人交流。
桑梓陪在沈停雲身邊伺候,興許還有些監視的意思在。沈停雲無聊了就寫字跟她交流,閑言碎語,一天下來也能說上不少的話。
沈停雲瞭解到,桑梓並非暗閣出身,而是跟師弟一起投奔身為師叔的老閣主的。想學好易容之術,必然要精通畫藝,桑梓自小跟從名師,走遍名山大川,在街頭巷陌描摹盡市井百態,雖不以畫師聞名,畫技在大呂卻是不可多得。
說到這裡,桑梓來了興致,要教沈停雲畫畫。
沈停雲從沒拿過畫筆,笨拙地跟著桑梓學習握筆、研磨。月前有人上供了一隻貍奴,齊時雨把那貓拿給了沈停雲解悶,沈停雲沒東西可畫,就畫藏懷裡曬太陽的貓。
興許也是有些許天賦,紙上的貍奴雖不寫實,卻也有幾分的可愛。
沈停雲在光陰的夾縫裡擠出了少許的快樂,一切恍如隔世,他幾乎都要忘了自己如今的處境,也忘了這世上還有個讓他想惦念、卻不敢繼續惦念的齊時雨。
從攝政開始,齊時雨一直很忙。
齊家隱忍三代,如今一朝得權,齊時雨終於有了施展才華的機會。他整肅朝綱時毫不手軟,不過短短數月,朝中派系就七零八落,再無黨羽之鬥,甚至看出了幾分河清海晏的意思。
齊時雨平日在慎行殿處理政務,忙到半夜便睡在那裡,難得和沈停雲單獨見上一面。眨眼到了年節,百官休沐,齊時雨也不再繼續宵衣旰食,放了手中的奏摺回了居龍殿裡去見自己的夫君。
長久未見,沈停雲忽然有了生氣,拿著畫筆聽桑梓講江湖上的趣事時,竟也面中帶笑,隱約與從前的小侍衛並無二致。
他已經很久未能見過這樣的沈停雲——會笑,活生生的,不是個死氣沉沉的木偶。
齊時雨心裡氣,快步走了上去,讓桑梓退下,奪走了沈停雲手裡握著的筆。
“笑成這樣,是在勾引誰?”齊時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妒火已經燃起,只覺得對著桑梓笑起來的沈停雲讓他很不舒服。從前的小侍衛只會對著自己露出這樣的笑容,何時竟也會對著別人笑了?
齊時雨出現在視野裡的瞬間,沈停雲身上難得的人氣就忽然被抽走了一般,呆呆地看向齊時雨,朝他緩緩搖了下頭,隨後再不做任何回應。
齊時雨意識到自己嚇著了小侍衛,便冷靜了下來,又恢複了溫柔的表象,笑著抱緊了沈停雲,道:“濛濛,別這樣,以後只能對著本王笑,知道嗎?”
沈停雲覺得王爺似乎是在撒嬌,他沒見過這樣的王爺。但這些日子來,王爺有了太多他未曾見過的模樣,歇斯底裡的、溫柔親和的,他說不出來哪個才是王爺真正的模樣,但知道自己從前認識的王爺太過膚淺和片面,自己對王爺,算不上了解,甚至算不上認識。
齊時雨吻著他的鬢角,把人抱去了居龍殿的膳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