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懷疑這兩個字是對方現編的。
池殊輕輕吐出一口氣,唇畔彎起的弧度給人種柔和的錯覺:“嗯,我記住了。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
舒池不語,示意他伸出手。
猶豫了一瞬,池殊將右手伸出,對方一把將他的掌心朝上,用冰涼的指腹在那裡勾勒筆畫。
當第一個字寫完的時候,池殊倏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看向他。
青年色澤淡薄的眼睛裡正倒映出他的影子。
舒池寫下了第二個字。
是【眼睛】。
他瞬間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在這個副本內,四面八方都有來自異淵的“眼睛”注視著他們,所以他無法向他說出自己的身份。
池殊斂眸,若有所思。
這樣看來,舒池的真實身份觸及異淵的核心,是難以在無處不在的監視之下吐出的禁忌,他之前又對他說“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
一個無比荒謬的想法閃現在了池殊的心頭——
面前的人,是不是過去的自己?
“不,不對。”
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舒池微微一笑,道:
“這一切結束的節點在列車即將抵達終點站的那一刻,所以,其實沒有任何人能抵達幸湖,不光是乘客,還是……”
玩家。
他看著池殊,用唇形無聲吐出那兩個字,頓了頓,繼續道:“如果你能找到抵達幸湖的辦法,去那裡,然後,我會出現,告訴你我是誰。我已經在這輛該死的列車上等了你很久,你可不要讓我白等。”
“所以,你必須活著,贏下這場遊戲,去往最後一站。為了達到那個目的,你可以盡情利用我,殺死一切阻礙你的人,怪物,包括用我的死來為你鋪路。”
舒池無聲笑了笑,站起身來,盯著他,一點點往後倒退:“就這樣吧。回見,池池。”
舒池走了。
池殊坐在座位上,轉頭看向窗戶中自己的臉,陷入沉思。
他在揣測對方的言外之意。
幸湖這個地點,是位於遊戲副本之外的,按照規則,玩家無法來到那裡。
但也正因如此,那裡沒有異淵的眼睛。
他可以告訴他真相。
舒池知道他們是玩家,也知道這是一個副本,因為某種原因,他被困在了這裡
或許,無盡列車的“無盡”二字,意味著輪回,如果沒有玩家進來,舒池和這些乘客會一直在這幾站間不斷地來回往複,
……那他為什麼說“等”?
舒池為什麼肯定自己一定會進入這個副本?
這一點細思極恐,就彷彿他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都在提前預設好的軌道上行進,不管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無法偏移命定的軌跡。
池殊閉了閉眼,溫千華之前對他說的那句話在耳畔振聾發聵:
“你是這個遊戲的創造者。”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冰涼的指尖抵住刺痛的額角,試圖以這種方式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有一個猜測……
那個替他安排好“命運”的人,會不會是過去的他自己?
【各位乘客,前方即將到站——影城,本站到達後,將有一些特殊乘客會登上車廂,請乘客們不要慌亂,如有下車需求,請提前告知乘務員。再播報一遍,前方即將到站——影城……】
突然響起的廣播拉回了池殊的意識,他低頭看時間,發現已經將近早上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