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去的丈夫來索錢了?
他忍不住往上抬頭,視野的餘光似乎捕捉到一條模糊的黑影,像巨大的蟑螂一樣躥過,等他仔細看去的時候,又消失了,彷彿只是他的錯覺而已。
池殊遲疑了一瞬,拿起那張紙片,它很薄,也很硬,他將它轉過來,背面還有一行字。
【我在影城等你。】
影城?
他記得夏影告訴過他,這是第五站。
池殊下意識摸了摸扣在自己無名指處的戒指,若有所思。
【嘶,按照套路,不會是主播之前花了多少,就要付出對應的代價吧。】
【果然,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我就說主播運氣不可能這麼好吧,債遲早要還的。】
【人死都死了,錢還不給老婆用,這丈夫不能要了指指點點)。】
【怎麼還?肉償嗎?】
池殊剛開啟彈幕,迎面的第一條就是這個,盯著那兩個極為刺眼的字沉默了幾秒,一些不太美妙的回憶湧上心頭。
見他進了直播間,彈幕刷得更瘋了,匆匆幾眼,就把池殊給幹沉默了。
什麼“主播我給你錢,你能不能也肉償一下我”“主播我來替你把錢還了,你來當我的妻子吧”“只要主播能嫁給我,我不介意幫主播分擔前夫哥的遺産”……
……別的直播間的彈幕也是這個畫風嗎?
算了,這彈幕還是別開了。
鬧心。
池殊無情地點選了關閉。
他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將散亂的發絲別在耳後,現在是晚上十點十分,距離到站還有一小時五十分。
周圍的乘客基本都在睡覺,黃色的燈光照在他們各異的臉上,從鼻腔裡發出綿長緩慢的呼吸聲。
車廂裡的氣氛……好像變得更奇怪了。
一道嘶啞尖利的女聲突然從後方傳來。
“不——滾開!……啊——!”
應該來自另一節車廂,但那悽厲恐懼的聲音還是極具穿透性地進入了池殊的耳朵,他愣了一下,支起身回頭。
發生什麼了?
過道門關著,從這裡自然是看不到的,他站起身,來到尾部,剛拉開門,一顆女人的頭咕嚕嚕滾到了他的腳邊。
她慘白的臉上還維持著死前最後一刻的表情,震驚、恐懼、憤怒,頸部的切口平滑,甚至連一絲血都沒有滴出來,某一瞬間,池殊都懷疑地上的是個假人。
不遠處的座位上有一具無頭的屍體。
它以生前的那個姿勢直挺挺地坐著,他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對方脖子斷口處灰白的脊柱、密密麻麻猩紅的血管,粉紅的肌肉與軟骨。
幾名乘務員圍在它附近,池殊站在他們後方,注意到其中一個人的手裡拿著一本冊子,上面寫著幾排座位號碼,有幾個被畫上了紅色的圈。
如此詭異的一幕,周圍的絕大多數乘客彷彿全然未覺,他們要麼閉著眼睛,要麼目光冷漠地注視著前方,少數幾個面色慘白、不時往這邊看的,應該都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