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弓著背,伏在木桶中,渾身被涼水澆透了,牙齒哆嗦著打著顫,手指指節發白地按在木桶邊緣,半睜著眼睛,眉頭緊蹙。
“魏延?”俞書禮小心翼翼地走近。
“出去。”男人的聲音突然狠戾起來。
“你還好嗎?”俞書禮腳步頓住,沒有再往前走,但是也沒有聽話地直接離開。
“我無事,你睡你的。”男人轉過身,幾乎將頭埋入了水中,“我沖洗一下,馬上好。”
“沖洗?”俞書禮聞言,陰沉著臉走過去,手指探入水中,“嘶”了一聲,又去把人扯起來。“你瘋了吧?這水涼成這樣,你再多泡一會兒,人都要交代在裡頭!隨我出去!”
一向順著他的魏延用力掙紮,半邊濕透的衣襟墜落下來,貼在腰側,濕漉漉的,恰好讓那段腰線若隱若現。
俞書禮動了動喉結,微微不自在地挪開視線。“你若是難受……大不了……”他悶悶地哼了一聲:“大不了我再幫幫你。”
“不用!”
這次魏延拒絕的堅決。“你出去。”
俞書禮見他不肯退讓,只好回答:“好。”
“但是你不能再泡涼水了,我讓人給你燒熱水,你先起來,擦幹了等等。”
魏延垂眸點頭,這次沒有反對。
俞書禮小心翼翼合上門,轉身離開。
門內,突然響起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和嘶吼。
俞書禮腳步匆匆地拉著十來個老頭往院中走,嘴裡叭叭叭催促個沒完。
可憐的老頭們幾乎腳不沾地,這一路走來,彷彿返老還童般找到了些年輕時的感覺——如果忽視他們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的話。
他們求救般看向走在前面的俞書禮:“小將軍……慢……慢些……不行了,老骨頭……散架了……”
俞書禮腳步停下:“到了。”
幾人站在院外,手中的藥箱“噔”地一聲砸到地上。
俞書禮回眸:“你們說,那毒藥裡有五石散,所以,魏延也有機率染上癮,對吧?”
幾人面面相覷,仔細斟酌了下用詞:“理論上……有這個可能。”
但其實大家都知道,幾乎是百分百的可能。
俞書禮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他好像癮犯了……有辦法能讓他好受些嗎?”
“這……上回就說過,本來若是意志力足夠堅定的正常人,是可以硬抗的,十來日之後,慢慢的藥性的效用小了,再輔以湯藥,便能逐漸好全。但以魏丞相的身子,靠自己強忍著未必能扛的過,即便扛過來,身子骨又會弱上幾分……怕是……怕是以後不得長壽……而若是要搭配藥浴的話,藥浴藥性強大,雖然能舒緩身上的不適,但泡的次數久了……副作用又比較大。”出聲的大夫覷了俞書禮一眼。
“什麼副作用?”俞書禮瞥他。
“長久之後,會……”那大夫一閉眼:“會不舉。”
另一個大夫同俞書禮解釋:“魏丞相如今尚未娶妻生子……這點對於男人而言,確實有些難以承受。”
俞書禮瞪他一眼:“我同他有婚約,他去哪裡再娶別人?我不介意便是。”
四下裡一片噤聲。
俞書禮又道:“除了不舉之外,還有別的副作用麼?”
那些大夫們一個個都唯唯諾諾,不敢瞎說,只好連連搖頭,又補充解釋:“其實只要善用藥浴,輔之發散出藥性,也不一定會到不舉的程度的……”
“輔之發散出藥性,是什麼?”俞書禮側頭問。
有兩個老大夫臉皮薄,他們老臉一紅,支支吾吾也沒說出什麼:“就……就……就是出夠汗……”
另一個倒是膽大,他眼睛一閉,開口:“就是二位做些房中事。”
老頭們聽完,“誒呦”了兩聲,紛紛遮住自己的臉。
“好了!你們一大把年紀了,都害什麼臊?”俞書禮看著他們這副模樣,耳根也染了些緋色。“我知道了。你們去準備藥浴用藥,其餘的我來。”
“但……魏丞相那般驕傲的人,恐怕不是我們好騙的,他早晚會自己發現的……”不舉這事對有的男人而言,還是不大能接受的。他們這樣做,後頭被魏延追究起來,恐怕是要掉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