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不說話,拽著俞書禮的手指都在發顫,渾身抽搐著,嘴角的血跡越來越多。
“我去幫你叫大夫。”俞書禮甩開他的手,轉身要走。
身後的人突然撲過來,抱了他個滿懷。“別走!你要走,我就死給你看。”
俞書禮表情一變。“你的腦子裡,一天到晚就是死死死嗎?你還像個人嗎?!”
“季安,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就是不如趙闌?”魏延眼角泛紅:“我是不是看起來就是個黑心爛肺、殺人如麻的惡人?除了用死威脅,我還能如何呢?難道我說別的,你就會選我?憐憫我?”
“只是你自己這麼說。”俞書禮一把拖住魏延的後腰,將人撐起來。“你同二皇子比什麼?”
他這才發現,身後這人綿軟無力,渾身都像被卸了力道一般,卻仍舊僵硬著筋骨要來抱他,瞧起來兇狠又無助。
若是剛剛縱容他動手,傷了內力,恐怕都不僅僅是吐血這般簡單了。
都病的這般嚴重了,先前他卻沒表現出來一點,一絲脆弱都沒有,儼然像個假人。
俞書禮心中嘆氣。魏延總是這樣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他若是賭氣不管他,早晚他自己也能將自己折騰死。
“你若是要選他,我就偏要比!”魏延兇惡地抬眸,一張臉上卻慘白無比。
“省些力氣吧……”俞書禮見慣了他爭風吃醋發瘋,只得敷衍地摸了摸他的頭,為難道:“這裡可沒有楊太醫。”
按上魏延的脈搏後,他突然“咦”了一聲,皺了眉:“不對啊……你這個脈象……”
魏延一把掙開。“總之,我是要爭的。”
這個爭,是要爭什麼,就有多重意思了。
“魏延,你什麼意思?”俞書禮被轉移了話題,臉色也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是,你也要爭皇位嗎?”
魏延不說話。
但是俞書禮知道了他的回答,推開他,突兀地自嘲一笑:“原來這麼久以來,陳黎說的真沒錯,你才是那隻藏於身後的麻雀啊。”
他徑自轉身:“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同你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多謝魏丞相今日特地相告。”
“不許你走!”魏延一把拉住他,聲音都發著顫,手指強撐著摳進自己的血肉裡保持力道。“你走了,便不要我了。”
俞書禮邊將魏延的手指扯開,邊瞪他,嘴上仍是不留情:“哪個說過要你?!少自作多情!”
他早知魏延詭計多端,卻沒成想他對皇位當真動了念頭。
他俞書禮才是真的傻的可憐,二皇子好心相告讓他千萬別來。
他卻因為擔心魏延而來千裡送人頭。
若不是魏延對自己還有幾分情意,恐怕今日他就成了魏延將來逼宮的人質了吧?
俞書禮手上沒有留餘力,一把推開魏延。
魏延伏在地上,笑起??來:“原來趙闌真比我重要這許多……”
他一把抓過腰上的銀線,指尖全部扣進了血肉裡,臉上卻渾然不覺。
俞書禮對他這種自殘的行為惱怒非常,他將魏延腰間的銀絲抽了出來,徑自扔了出去。“這鬼東西,如果不是用來保護你自己的,而是用來傷害你自己的,往後就不要帶了。”
魏延會武功,這事他藏了十幾年。
俞書禮一笑:“魏延,裝柔弱騙我,很好玩嗎?”
魏延視線盯著那銀線,彷彿看著自己的情意被舍棄剝離。“我用它,殺了許多人,季安,你知道麼?”
俞書禮悶悶地“嗯”了一聲。“你壓根不需要我保護,這些年,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你不知道!”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魏延大叫一聲,將脖子伸向俞書禮,喃喃道:“你不如把我殺了吧?殺了我,我便不同趙闌爭皇位了。”
“殺什麼殺?你真是病的不輕。”俞書禮看著魏延這般癲狂的樣子,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
他走過去,盯著魏延的眼睛看了許久。
那雙眼睛裡如今一絲亮光也無了。
俞書禮嘆了口氣,還是別扭著把人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