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蠢貨!若是你稍微多點心眼,多點腦子,這麼些年也不至於只是一個統領。”俞書禮指著他的鼻子罵:“你看太子那邊,手下多少人脈?左一個尚書,又一個侍郎。那些人眼睛長在頭發頂,仗著有兵符,恨不得踩在天子頭上,連皇帝都不得不要保他這個太子。我呢?我是帶出來了你們,你們戰功一個個都不小,可你們自己爭氣嗎?如今大好的機會在眼前,只要回到京城,一切就都有了。可你在想什麼?你在想造反?你他爹的對得起我嗎?”
木統領捱了兩拳,又被一通訓斥,卻難得悶聲沒有反駁。
氣氛一度沉悶了下去。
就是一貫自負高傲的丁勝,也低下了頭,慚愧又失落的樣子。
“這些年,是我們讓小將軍難堪了。”丁勝道:“咱們西北軍不止一次被人說過,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京城那些高官和貴公子都瞧不起咱們,背地裡都說咱們的閑話。我們一個個都知道,暗地裡也使了不少絆子報複了回去,但最後都不解氣。歸根結底,還是我們到底是德不配位。名聲在外,百姓擁護,但陛下不喜,終歸是騎虎難下。”
“一切都仰仗了小將軍,沒有了您,我們就什麼也不是了。”老四應聲道。“所以您絕對不能出事,您就是我們西北軍的主心骨。”
“不只是我。”俞書禮搖頭,聲音堅定:“二皇子幫了我們不少。”
“若不是他,西北軍這麼多人,早就淹沒在歷史長河中,不複存在了。”回憶往昔,二皇子在他自己地位尚且不穩的時候,給了他們西北軍一個家,一個駐地。
渠州雖然不算什麼好封地,但人傑地靈、鄉民淳樸。沒有仗打的時候,大家軍民合農,平和共處,也算是十分安逸。
而當時在俞華信兵敗之後,也是二皇子拼著忤逆皇帝也要力排眾議保下這群戍邊的將領。
更遑論,他在俞書禮最艱難的時候,給了他東山再起的機會。
此等知人善任、愛恤民命的人,卻總要被他親生兄弟們暗算、設計。
宮中的風波和鬥亂,逼的二皇子一次次遠走,借賑災之由避災,遠離權勢中心那幽邃的漩渦。
但……這漩渦,不可能永遠都不踏進去。
於是,二皇子終於開始反抗。
皇位之上,橫掛著無數人的命,他拋棄了自我和自由,最終選擇淪陷在皇權的漩渦裡。縱使不是為了他自己,也要為了百姓,爭上一爭。
一個殘酷暴戾的君主,如何能善待自己的子民?交給老大和老三根本不可能放心。於是,二皇子和俞書禮一合計,這皇位,他要了。
兄弟反目,撕破臉皮在臺面上,這很正常,二皇子和俞書禮都早有預料,只是俞書禮沒有想到過這麼快。
“二皇子是我們的大恩人,他如今歸京在即,”鐘年經俞書禮一點撥,終於想明白了,“此間事情,恐怕就是沖著二皇子而來。”
“小將軍一人去實在太過風險,我們不能不去。”
木統領捂住受傷的臉,悶悶出聲:“那我也去!我保證不亂來!”
丁勝道:“我也去!終歸我也算我們這些人裡,腦子稍微好使些的。”見俞書禮又是怒氣待發的樣子,他補充道:“必要時,我會幫小將軍看住木統領,至少不會讓他這個犟脾氣出去壞事。”
“你們……”俞書禮身子顫了顫,有些無奈地嘆氣:“你們這是何苦?搞不好,這一趟就有去無回了。安分回京城領功,這一輩子都是榮華富貴。”
“不求榮華富貴,但求問心無愧。”鐘年道。
其餘幾人一一效仿。
俞書禮眼眶紅了紅,勉強點了點頭。“此行一去,你們尚未奉旨,延期歸京,是欺君。”
“小事兒。”老四憨厚一笑:“還沒被砍過頭呢,也是趕了回新潮。”
陳黎見他們都要去,連忙站出來:“你們都去,那我肯定也要去的!”他伸出手比劃:“你們看,萬一破案不成,皇帝震怒,咱們還能原地造反呢!”
他嘿嘿一笑:“我有錢啊……咱們的軍備都不成問題。”
俞書禮:……
他這是養了個什麼軍?造反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