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膀大腰圓,面色兇悍,眼角卻不合時宜地掛著兩道清水眼淚,來勢洶洶地沖了進來,猶如一個紫色的茄子,管也不管地沖向了俞書禮……的隔壁。
“兒啊!他們沒有欺負你吧?”男人抓住欄杆,朝裡頭的少年伸手,又向後怒聲吩咐:“還不把我兒子放出來!”
那少年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大爺,你認錯人了。”
對上男人身後那些侍衛詭異的目光,俞書禮無奈地嘆了口氣,出聲道:“爹,我在這裡。”
隔壁猛男痛哭的聲音戛然而止。
俞書禮看到他爹呆滯地“嘶”了一聲,把無語又混亂的少年一把塞了回去,然後擤著鼻涕又向他撲過來。
連親兒子也能認錯。身後跟進來的侍衛都露出一副有些不屑的表情。
看到獄鎖開啟,俞書禮下意識後退一步,果不其然他爹像個炮仗一樣撲了過來:“兒啊,你受苦了!他們稽刑司是不是對你嚴刑逼供了?!你等著,爹過會兒上朝就去參他們一本!”
跟進來的侍衛頭頭俞書禮認識,是魏延身邊的一個叫倉胥的。
倉胥在這裡,必然是受魏延指派。
俞書禮有些遺憾地垂下眸子,心道,魏延果然還沒死。
他傾身拍了拍老爹,安慰道:“爹,稽刑司是正經地方,不會屈打成招的。”他看向倉胥:“倉監捕,我說的不錯吧?”
倉胥擰了擰眉頭:“小將軍現在酒醒了吧?”
“自然。”
“那就煩請小將軍隨我走一趟。”
“去哪裡?!啊?你要把我兒子帶去哪裡?!”俞老將軍一下子從兒寶男化身真正的將士。
“噌”的一聲,利劍出鞘,劍拔弩張。
倉胥愣了愣,從這肥頭大耳、看起來疲弱不堪的老將軍身上,看到了幾分幼年時候他曾見過的影子。
那時的俞華信,英姿勃發、威武霸氣。僅憑親隊西北軍三萬人,就橫掃敵軍數十萬,並殺穿敵將幾十人,將那些虎視眈眈的敵軍劈頭蓋臉地趕出了劍門關。
他長槍挑著敵方首級,從邊關小城寧川路過,百姓歡天喜地,夾道歡迎,鮮花扔了遍地。
曾經那樣萬人敬仰的神將,哪裡是現在這樣大腹便便,走路都會搖晃的糊塗樣子?
倉胥恰好來自小城寧川,當年的他也是抬眸崇拜之人。
可如今……
只能說……世風日下啊。
“老將軍,請不要讓我等為難。”倉胥拱了拱手,解釋道:“昨晚丞相中毒,小將軍也在接觸範圍內,我們只是例行檢查。”
俞華信捏著劍柄的手都在抖,卻寸步不讓,口口聲聲喊著,要面見陛下。
“爹。”
俞書禮開口道:“我跟他們去。”
他拍了拍父親布滿繭子的手,笑道:“就是問個話而已,您別大驚小怪。”
“臭小子!還怪爹大驚小怪?”俞華信委屈道:“爹聽你張叔來報,說你在青樓被抓走了,爹當時連和你娘溫存都顧不上,提了褲子就來了……門口攔了你爹兩個時辰,爹可是一整晚都沒睡啊……”
俞書禮:……
倒也不用說這麼詳細的。
“真沒事。”俞書禮推著老爹出門:“您老還不家去管管那幾個新來的小廝?聽說他們把娘哄的一愣一愣的。”
“還說呢?臭小子!都是你幹的好事!”趁著眾人沒看過來,俞華信又眨了眨眼,低聲道:“真不要爹幫忙?爹可是有免死金牌,無論發生什麼,爹都能保你一命!”
“真不用,爹……”魏延又沒死,能治他什麼罪?
他好心藥老鼠,喝多了誤給了他一個藥老鼠的饅頭而已。
那饅頭碎渣掉了滿地,任誰都不敢吃一個醉鬼的東西吧?誰讓魏延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