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皺著眉頭,踏進屋來,一眼就望見那個俊俏的身影。
指揮手下拿下了那個睡得像死豬一樣的男人,確認無誤之後,魏延這才慢慢看向俞書禮。
“俞小將軍,您為何在此?”男人眼眸深邃,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笑意。
老管家跺了跺腳,迎了上去:“老奴叩見丞相大人……”
他著急慌亂地解釋:“小將軍只是誤入此房,和此人沒有關系的!”
“本官知道。”
魏延認識這老管家,對他倒也沒有刻意刁難,只是輕飄飄瞥了眼那個晃蕩遊離、壓根不過來打招呼的醉漢,語調陰沉:“俞小將軍瞧著意氣風發的,沒成想也狎妓。”
“不不不……”正逢稽刑司查案,狎妓這個名頭扣下來,那還了得。
老管家是心中有數的明眼人,他早就聽聞陛下有意給小將軍配親,這個時候曝出來狎妓,那小將軍哪裡還有什麼前途?
他連忙否決加解釋:“沒有狎妓,沒有狎妓!”
魏延挑了挑眉,似乎示意他繼續說。
老管家看了眼自家還把頭埋在角落裡藥老鼠的不爭氣的小將軍,咬了咬牙:“小將軍是來吃飯的。”
跟著魏延的稽刑司的兩個司理官是魏延母親那邊的親戚,吳家的吳鵬和劉家的劉雲輝,他們家境一般,卻藉著魏延母親吳蓉寰的關系,後來跟在魏延身邊,如今也算混了一差半職。
兩人知道魏延和俞書禮一向不合,故而對俞書禮本就不尊重,更枉提一個管家了。他們此時嗤笑了一聲:“老頭子,你當騙三歲小孩呢?”
“真是來吃飯的!”老管家又跺了跺腳,“小將軍幼年就去了邊關,哪裡通這些兒女風情?”
“去哪裡吃不好?要到青樓來吃?”
“小將軍吃慣了重口味,京裡的菜式吃不慣。酒樓裡又不為他一人服務,思來想去覺得還是青樓的服務態度好。”管家流著汗解釋道。
雖然他也覺得離譜,但是事實真的確實是這樣的。
老管家張寬的這些話,別說吳鵬和劉雲輝不信,就連魏延的近衛都不信,笑作了一團。
這群人看起來穿著厚甲,人模狗樣的,實則不過是在太平盛世裡裝個樣子。
他們都是京中公子出生,雖然門第有高下,但他們同時對這個只會打打殺殺、看起來粗鄙不堪,本家在西北的小將軍十分不屑。
京中貴子和邊緣草莽的區別,大抵已經心照不宣。
老管家小心翼翼地抬眸去覷魏延,卻見這位平日裡最不好招惹的主抿了抿唇,好像信了?
“好了,回去查案吧。”魏延轉過頭,語氣淡淡地開口。
他又看了角落裡的俞書禮一眼,提步離開這個房間。
誰知背後“砰”的一聲,巨大的身體碰撞聲響起,隨後是老管家“誒呦……誒呦……”的叫喚聲。
魏延皺了眉,再次回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跌跌撞撞的笨拙身影,撞開老管家,朝他跑過來。
俞書禮自然不矮,兩人身高實則大差不差。但魏延卻偏偏從他這幾步裡看出來了幾分小鳥依人來。
“哥哥。”眼前的少年實則一點都沒有邊莽的粗俗不堪,相反他長得很漂亮,不僅唇紅齒白,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也像是從畫中走下來的小仙男。
他雙手捧上一個掰開的饅頭,遞給魏延:“吃饅頭嗎?可好吃了!”
魏延喉結動了動,沒有反應。
“滾!不是死對頭麼!又來巴結我們丞相做什麼?”魏延身邊的吳鵬和劉雲輝瞬間劍拔弩張。
俞書禮一撇嘴,感覺到了敵意,所以正要把饅頭收回。
魏延認真打量了他好幾眼,確認俞書禮是真的喝醉了。
醉到,忘記了眼前他喊哥哥這個人,曾經被他叫天喊地罵過“畜生”。
魏延隨意地接過饅頭,看都沒看,用帕子包了,扔到近衛倉胥手裡。
倉胥覷了眼魏延的眼神,然後默默地把饅頭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