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心裡一酸:“這話只有我會信,換別人都只會說,你羨慕人的標準好低啊!”
“哈哈哈哈哈!走吧,找遲誠去吃夜宵去!”
兩個人穿戴披掛,給遲誠的呼機發了個資訊,跑到泥沙實驗室門口,看到遲誠已經在門口等他們了。
“遲誠,我和肖然各有一個重大訊息要宣佈。”來的路上,肖然已經把今天的offer告訴了穆遠,穆遠要爭當這個話事人。
“我也有。”遲誠語不驚人死不休。
“那你先?”穆遠沒想到今天大家都要放衛星。
“我沒有推上博,轉了碩。”遲誠面無表情的說。
“啥?你的成績不是手拿把攥麼,而且你還有創新大賽的加持啊?”穆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壞就壞在創新大賽上。有人跑到我導師面前說,遲誠大四就去參加這個,未來一定想著去創業,心思不會放在科研上。就這樣,在最後一刻,導師給我轉了碩,說再觀察一下我的心性。”
“這是什麼sb導師?”肖然博然大怒。
“木已成舟,算了。他要觀察就觀察吧,我順便也觀察一下他。我的導師如果是一個耳根子這麼軟的人,我也不想跟他讀博。”遲誠拍拍手,“該你們了,你們的重大訊息是啥?”
穆遠和肖然面面相覷,隔了半晌,肖然先開口了:“我今天收到了弗吉尼亞理工的offer,我的學校定了。”
“我今天拿到了itg的offer,我要去工作,不出國了。”穆遠接著說。
遲誠反應了一下,突然縱聲大笑。那笑聲傳出去好遠,在四周激蕩著迴音。他扶著樹笑了半天,擦了好幾次眼角的淚花,才慢慢攏住自己。
“所以,咱們三個人中,從大一就心心念念想著出國的人去工作了,立志要在晴湖讀博的人轉碩了,而入學時就想著去工作的人卻要出國讀博了?”
好長的一陣沉默。
遲誠舉手:“都這個點兒了,我提議,擼串去唄?”
“走唄。”
三個人推車往主路走去。到了路口,遲誠突然不動地方了,瞅著一塊空地發愣。
“咋啦,心裡難過?”肖然問遲誠。
“不是,我是觸景生情。你們看,咱們三個,還有唐曉如,就是在這裡認識的。”
藉著路燈的光亮,穆遠和肖然打量著泥沙實驗室岔路口和主幹道交界的地方,思緒一下子被帶回到四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要不是那天我買了一輛沒有閘的車,咱們幾個的大學生活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遲誠感慨著。
“也許會天翻地覆,也許會絲毫不變,只有天知道。”穆遠拍拍遲誠的背,打趣說:“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兒,貼地飛行狀態的遲誠,我只想見那一次。”
“有沒有覺得,我是命運之神丟擲來的絲線?”遲誠開始自誇。
肖然走過來,捏了一下遲誠的車閘:“你的確是命運之神丟擲來的,不過用的應該是投石機。”
“討厭!”遲誠很傲嬌的回了一嘴,向前騎去,朗聲唱起了歌:“…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認真的過每一分鐘,我的未來不是夢,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
過了禮堂,途經老校門,穆遠停車問道:“肖然,我一直在想,五道口的下一站,到底開向哪裡啊?”
肖然剛要搭話,被遲誠搶了過來:“這你不知道啊?五道口在西直門接二號線,那他媽是個環線啊!”
肖然本想讓遲誠不要打岔,但又覺得,似乎沒有比剛才更好的答案了。他被迫贊同著:“是啊,環線,分不清這頭那頭,每一站有每一站的人來人往,和不同的風景。”
穆遠和遲誠不再搭話,三人一起望向老校門,想著各自的心事。
夜風拂過禮堂前的草坪,綠波起伏蕩漾。日晷在不遠處靜謐。星光閃現,墜灑天幕。老校門被左右簇擁著,身白如雪,晴湖園三個字巍然中央。恰此時,一輪新月破雲浮現,好似把藍色的穹頂戳破一個小口子,散發出炫目光影。被遮擋的暗面不甘心充當背景,藉著天光的餘暉投下輪廓。銀鈎墨盤交相呼應,輕柔又肆無忌憚,傾灑在三個即將啟程的年輕人身上,如夢似幻。
彼土往事,全文完。
三人後續事跡,敬請期待《雲海隔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