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推行堆肥的時候,雖說聽說這東西能增産,但是也並非所有人都相信,不少人都將信將疑,直到豆苗發了芽幾個月後,第一批肥下了地,那翠綠挺直的苗子一看就知道秧子長得好。
那些不肯做堆肥的人家就慌了,好在縣城有指令,每家每戶必須堆肥,等他們急急忙將家裡不多的堆肥用起來,又繼續擴大堆肥的時候,已經是晚了旁人一大步,導致後面雖豆莢長了起來,卻也遠不如其他人。
且不說那些人如何的捶胸頓足,縣令大人知道了這事,當即也是火冒三丈,勒令他們接下來必須好好伺候莊稼,不得有誤。
村民只道縣令大人心繫莊稼,紛紛誇贊不已。
巧娘跟村裡人嘮完磕,飯桌上便提了這事。
“聽說還有那眼紅得要去害鄰居家的地呢,好在及時發現了,周家村有家就被害了半畝地,天殺的,好好地豆子,豆莢都長了,眼看著就要鼓起來了,偏偏全被拔了採倒了,那家是寡婦帶著公婆,就兩個小兒,碰到這事,一點辦法都沒有,聽說哭得跟什麼似的,真是作孽啊!”
“周頭那邊這事多著,我也聽說了了一耳朵,後來人抓住了,只是那家也窮得聽不著個響,怕是賠不了什麼。”
趙豐年聽完,問道,“報官了嗎?”
巧娘憐愛地看著兒子,“傻寶兒,都是莊稼漢,地裡莊稼的事,哪裡是拿到衙門裡去說的。”
趙來賀也解釋, “咱們縣太爺雖說是個好官,但也沒人敢鬧去縣衙的,怕是周家村村長得壓下來了,這世道就是如此。”
趙豐年聽了有些不是滋味,只是他也知道,就如趙來賀所說,這個世道就是如此,平頭百姓就是怕官。
“爹,娘,我打算明年下場。”
趙來賀巧娘還沒反應過來。
“下什麼場?打穀場?”巧娘不解。
趙來賀卻是意識到了,“你想明年開春考童生?”
趙豐年點點頭,“我想明年先下場試試,倘若成了,對咱們家都好,倘若不成,就要辛苦爹孃白幹數月了。”
趙來賀卻笑了,“你盡管試!爹孃都支援你!”
巧娘本來還在想兒子只讀了不到兩年的書就要去考科舉,此時聽到丈夫的話,也笑了。
是了,管他讀了幾年書,如今他們家也不是出不起考試的花銷,前頭縣太爺給的一百兩,蓋完房子花了不到十兩,還是特意給兒子多蓋了間書房的緣故多花了些,又拿出六十兩買地,如今還剩下三十兩沒動呢,加上前頭趙來賀出貨的錢,她自己買雞的,家裡還有一百多兩呢,夠兒子考好幾回的了。
趙來賀同樣這樣想。
夫妻倆誰都沒覺得趙豐年這次能考上,主要是考科舉對他們而言太遙遠了,老趙家趙老三考了這麼多年都沒考上,大伯家的有志讀了好幾年也沒成,雖然知道自家孩子聰明,但是考科舉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趙豐年雖心裡有底,卻依舊不敢鬆懈。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顧傢俬塾的學子們都陷入了水深火熱中,誰都逃不開一個叫做“趙豐年”的噩夢。
就在趙豐年在私塾試圖卷死同窗的時候,大豆也開始收獲了。
去年趙家一畝地收了一石多的豆子,今年全面施肥,竟然收了平均一畝二石,整個趙家村再次沸騰了。
這次收豆子沒有僱人,村裡就自發幫趙家收了,如今趙家的産量一出,大家紛紛奔向了自家的大豆。
等過了稱,畝産最多的是趙大伯家,他們家今年種了八畝地的大豆,收了二十石多,平均一畝地二石三鬥,村長家的十畝地畝産在二石二鬥左右。
趙大伯家都是上田,跟普通人家的地還是有區別的,眾人這樣想著,等村裡都統計下來,除了幾家偷懶沒有好好施肥的畝産一石半,其他家基本都有一石八十鬥左右。
一瞬間,除了那幾家懶怠的懊悔不已,其他人都跟過年似的,見著人問侯的話都變成了“你家今年畝産多少石”。
要知道,在堆肥之前大豆一畝地就一石多一點,也就是一百到一百二十斤左右,這回就連下田都有一百五十斤了,怎麼叫人不振奮。
而趙豐年“神童”的名號再次響了起來。
隨著臨縣下面的村子陸陸續續秋收完,在縣衙早就等不及的縣太爺派人拿回記錄,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納糧的時候,縣太爺再次出現說了幾句話,便神清氣爽地離開了。
“聽說,張大人的帖子早就寫好了,就等著這次納秋收後遞上去呢,如今,怕是府城早就收到了,張大人,要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