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屋的焦點齊聚於葉向暖身上。
路挽之並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什麼,幽幽嘆了口氣,有些認命地為葉向暖擦了擦臉上不小心沾上的碎屑,聲音幾分寵溺:“都是我的錯,你安心看節目,下次不會了。”
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但葉向暖反而沒覺得有半分的氣餒,倒是有種“本該如此,他早幹什麼去了?”的想法。
路挽之澄明如玉石的黑眸中是一汪春水,一吹就皺,清潤明朗的模樣沒讓他覺得四不像,反而裝得翩翩佳公子,也毫無違和感。
就是因為這樣,池妄才一向覺得他是頂級白切黑,黑心蓮,裝什麼像什麼,慣會蠱惑人心。
葉向暖百無聊賴地揉了揉脖子,聲音有點不耐煩:“行了,早幹什麼去了?”
路挽之沉默了片刻,隨後笑得不痛不癢,帶著點輕描淡寫的自嘲:“做錯了事,所以在贖罪。”
哦。
葉向暖很冷漠了。
她聽見了,那又怎麼樣?
反正是沒人會把路挽之的話當一回事兒,或許在座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們會,甚至池妄都可能信,但是她不會。
“嗯。看你表現,我困了。”方才還精神滿滿的葉向暖此刻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的生理性淚水證明她並沒有說謊,輕飄飄的態度看得人又著急又氣餒。
任你千般柔情,萬般情愫,都像與石頭訴說,沒人去側耳傾聽。
深深的挫敗感浮上心頭,路挽之又氣又恨,但卻沒有一分是對葉向暖的,反而是對自己的。
他輕輕點了點頭,沒去打擾,拽了個靠墊塞到葉向暖身後,讓她入睡時不會因為長時間挺直腰板,而醒來時腰疼。
路挽之心知肚明。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自作自受,他親手服下了自己埋藏在心臟的毒藥,像鈍刀子砍人,慢性藥發作時不會如山河奔流般一把火將全部燒燬,但溫水煮青蛙才是最可怕的處境。
但他連被溫水煮青蛙的資格都沒有。
葉向暖真沒想故意折磨路挽之,只不過是想到了什麼就說些什麼,她看待路挽之是有幾分沒心沒肺的,沒有珍重以待的小心翼翼,也沒有恨意上腦的故意折磨。
雲淡風輕的,輕飄飄的,無所謂的。
任爾隨風去。
恨這種過於消耗能量的情感對她來說是極不划算的,現在的路挽之在她看來,像是一個比較麻煩的物件,但同樣又是一部活招牌,用時開口吩咐,不用時棄之不顧就好了。
哪來的機會恨,又哪來的機會愛?
那一兩點博弈的勇氣和怨氣也被她死死地壓在心底。
現在的路挽之在她看來乏善可陳,他願意演一出獨角戲,那便隨他去。
葉向暖前世在熒幕上苦苦掙扎,演技雖然一直被罵“只會演小白花和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工作狂”,但也算是看盡了人情冷暖,三教九流。
自己演戲,哪有看別人痛苦,看別人痴狂,看別人在名為愛和利益的旋渦中苦苦哀求,卻一無所獲快樂呢?
她迷迷糊糊的想著。